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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跟人的感情, 都是处出来的。

起初姜椿只是把姜河当做责任,既然继承了原主的身体,那就得担起给姜河养老的担子。

但父女俩人一块儿相处三年, 也相处出来感情了。

姜椿是希望姜河能过得好的。

如果他自己有续娶的想法, 她肯定举双手赞成,甚至还会想办法替他物色个靠谱的人选。

但姜河态度坚决, 半点续娶填房的心思都没有。

有一回他吃多了酒,无意间跟姜椿吐露了心声。

他觉得对不起亡妻郑氏。

当初他被李氏这个亲娘净身出户后, 一家三口只能住到村里的破祠堂里, 过了好几年朝不保夕的日子。

郑氏不光要操持饭食,还要照管闺女, 感染风寒也不舍得看大夫, 为此落下了病根。

后来姜河跟着大舅子学会了杀猪的本事, 又赁了表姨刘婆子的地方摆摊卖肉, 总算挣到了银钱,还盖了青砖大瓦房。

但郑氏的身子骨却越来越差,好日子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姜河总觉得如果郑氏不嫁给自己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随便嫁给哪个郎君, 都不至于年纪轻轻便病故。

加上大舅子郑艺这些年没少帮扶自家,大事小事一把抓, 既出钱又出力, 比自己亲兄弟都亲。

他要是再续娶旁人,那也太狼心狗肺了。

横竖已给闺女招赘了上门女婿,不用怕姜家后继无人, 他索性当一辈子鳏夫好了。

姜椿觉得有些感动。

对于姜河这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古代男子来说,肯替亡妻守着, 死活不肯再续娶,是挺难能可贵的。

别说古代男子了,就是现代男人,能为亡妻守一辈子的也没几个,不少人亡妻尸骨未寒,连三个月热孝期都没出,就着急忙慌地开始相亲了。

简直令人心寒。

姜椿十分尊重姜河的想法。

这会子见到如同苍蝇一般凑上来的郝娘子,她自然不会给好脸色。

她侧头对桂枝道:“看到我爹在这摆摊卖肉,让我不禁回想起了当年在老家时的种种。

当年也有不少寡妇见我爹本分能干,还有个顶顶孝顺的闺女,便跟只嗡嗡嗡的苍蝇似的,成日往我爹跟前凑。

但我爹是什么人呀?

我爹对我娘情深似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任凭你是风骚的王寡妇,还是有钱的李寡妇,还是贤惠的薛寡妇,统统都不正眼多瞧一眼。

我劝有些人呀,别做无用功了,我爹老好人一个,不愿说甚难听话,但我可不是。

打今儿起,再叫我瞧见有哪个不要脸的寡妇敢再往我爹跟前凑,我见一回揍一回,见两回揍两回。

不怕挨揍的,那就来呗,我奉陪到底!”

她连从五品通判的娘子跟正七品县令都敢打,还怕个粮店掌柜的妹子?

还情深似海呢……姜河被闺女夸得脸色微红,垂眼不好意思吭声。

郝娘子手里端着杏仁茶,直接呆愣在原地。

姜娘子指桑骂槐,说的是谁她心里门清。

这位姜家的守灶女,也就是宋家大奶奶的事迹,成日混迹在西市的郝娘子怎可能没听说过?

所以每回姜娘子来她的春安布庄,郝娘子都会躲得远远的,不敢招了她的眼。

不过,她虽然惧怕这位巡海夜叉,但富贵险中求。

姜郎君是个憨厚本分的老实人,郝娘子觉得只要自己拿下他,哄得姜郎君非自己不娶,到时姜娘子一个当人闺女,还能反过来管到自己爹的亲事上头不成?

所以这些日子,虽然姜郎君明确拒绝了自己大哥的保媒,但她还是得空便他跟前凑。

或者送碗茶,或者送些吃食,或者帮忙招呼下客人,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虽然姜郎君每次都表现得十分冷淡,茶水跟吃食不肯收,也不接受她帮忙,但没关系。

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只要自己肯花心思在他身上,天长日久的,保管能收服他的心。

就算不能收服他的心,那也没关系,她还有歪门邪道的法子。

不管是醉酒也好,吃了助兴药也好,只要他跟自己躺在一个塌上睡一宿,他就得对自己负责。

不负责的话,自己就扬言要将他告到衙门去。

到时就算他不怕丢脸,太子爷岳家宋家还怕丢脸呢,必定会向他施压,让他娶了自己,好息事宁人。

她算盘打得好好的,谁知偏今儿倒霉,竟然撞上了姜娘子。

她静默了好一会子,这才讪笑道:“姜娘子您误会了,我只当姜郎君是兄长,对他没甚想头。”

姜椿撇了撇嘴。

这话听着颇有些耳熟,似乎秋二姑娘先前也是这么说韩萧这个姐夫的。

不过比起秋二姑娘这个擅长躲在幕后的小白花来说,市井出身的郝娘子显然更深谙如何死缠烂打。

难怪姜河先前会心情不好。

这样死皮赖脸黏上来的狗皮膏药,偏还是个女子,姜河打也打不得,骂又不会骂,简直如鲠在喉。

但对姜椿来说,却不是甚难事。

跟不要脸的人讲道理,如同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讲不清。

对付这种人,就该直接上演全武行,让对方知道知道招惹自己的下场。

一次还打不退,那就多打几次。

打到丫害怕为止。

姜椿冷笑道:“都是千年的狐狸,当你那点子心思我看不透呢?少说这些惹人发笑的糊弄话,我听都懒得听。”

郝娘子作委屈状:“我虽然没读过书,但也听人说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样的话。

对于我们这样死了相公的寡妇来说,名声比甚都重要,姜娘子您如果非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只能以死明志了。”

说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手里的碗一个没端牢,直接掉到了地上。

“咔嚓”一声脆响后,碎裂成好几瓣。

郝娘子眼神看向春安布庄门口的石柱子,目的明确地抬脚往那边“跑”去。

就是跑得速度忒慢了些,还没走路快。

姜椿直接被逗笑了。

搁她面前玩撞柱的把戏呢?

她一个健步走上前,手往前一伸,直接将人给扯了回来。

然后飞起一脚,踹到她的屁股上,直接将人给踹翻在地。

姜椿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郝娘子,冷笑道:“想死?你想死也不挑个好地方,竟然想撞死在春安布庄门口,脏了我铺子的地儿,死了也不忘恶心我一把是?”

郝娘子柔着摔疼的膝盖,面带倔强,声音却又带着哭腔:“姜娘子您未免太霸道了些,不但往我身上泼脏水,还不许我以死明志。”

姜椿勾唇,笑嘻嘻道:“别乱说,我可没说不让你以死明志,我不但让你死,我还要帮你死呢。”

笑完后,又把脸一板,冷冷道:“敢打我爹的主意,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儿看我不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说完,她开始卸手上的镯子跟戒指,将其交给桂枝。

完了又去摘腰间的玉佩跟头上的头面。

不过片刻功夫,全身上下就只剩耳朵上的一对红珊瑚滴珠耳坠子了。

她撸了撸袖子,上去就抽了郝娘子两个耳刮子。

然后提裙,在她屁股上一顿好踢。

踢屁股好啊,既能让人疼,又不会将人踢出个好歹,她最爱踢人屁股了。

郝娘子疼得连素日装出来的温柔贤惠面皮都维持不住了,张嘴大声嚎叫:“啊……啊……啊……”

姜椿嘻嘻哈哈道:“哟,叫得跟杀猪一样,真惨。”

脚上动作不停,又往她屁股上踹了好几脚。

因郝娘子嚎叫得太大声,春安布庄旁边韩记粮店的伙计探头出来看热闹。

见自己掌柜的妹子正被个锦衣华服的娘子暴打,唬了一跳,连忙缩回头,跑去告知在后院盘库存的郝掌柜。

郝掌柜一听,这还得了?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因跑得太急,头上的帽子跑掉了都不知道。

“住手!快住手!娘子且住手!”

郝掌柜边跑边吆喝。

待跑近后,瞧清楚将自己妹子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娘子乃是姜河的闺女——宋家大奶奶后,他心头猛地一跳。

连忙点头哈腰地行礼,一脸恳切地替自己妹子求情道:“姜娘子请喜怒,我妹子笨嘴拙舌的,若是说错甚话得罪了娘子,还请娘子恕罪,别跟她这个寡妇失业的计较。”

姜椿冷哼一声:“瞧郝掌柜说的什么话,难道我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动手揍人的人儿?”

郝掌柜嘴角抽了抽。

难道不是?

你这位一言不合就将人拳打脚踢一顿的巡海夜叉,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嘴上却赔笑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是小人的妹子说错话冲撞娘子在先,娘子教训她也是该当的。

只是还请娘子看在他们孤儿寡母的面上,饶了她这一回。”

姜椿“嗤”了一声:“行了,你别替她卖惨了,也别在这装傻充愣了,我为何揍她,你这个拉纤保媒的还能不知道?”

不等郝掌柜回应,她又哼笑道:“原本我只想警告她几句,不许她再打扰我爹,谁知她一言不合就要以死明志,瞄准的还是我家布庄的石柱子,我能让她脏了我铺子的地儿?

说不得只能亲自动手,送她归西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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