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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熟到奢靡的甜。

但松田伊夏是个骗子。

谁知道这些堆积起来的惊喜,这被启瓶的美酒,乃至钻进他被褥里,现在浑身上下都染着他洗发水和沐浴露香味的少年,是不是一场精心策划、步步为营的骗局。

等着人自投罗网、甘之如饴。

安室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得叹气。

他伸手,五指并拢,捂住了那双眼睛。

松田伊夏哼出一声疑问的低吟。

但他却没躲,任由自己的视觉被全数剥夺,陷入一种被阳光融合的昏暗色块当中。

纤长、略带卷曲的睫毛挠过手心,轻如羽毛,带来延绵不绝的痒意。

呼吸撒在手侧。

轻柔、绵长。

似一场燎原的火。

敛眸,睫毛投下的阴影掩盖了眸中的情绪。

安室透俯身,低声开口:“……我能信你?伊夏。”

空气忽得停滞几秒。

松田伊夏笑起来,慢吞吞地、恶劣地故意朝他手侧吐了一口带酒香的呼吸:“侦探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哪里骗你了,要这么问? ”

金发男人沉默下去。

此时此刻,那双异色的眼眸被笼住,他终于第一次在少年面前,泄露出几分自己真实的情绪和表情。

他是松田阵平的弟弟。

乖巧、听话、懂事。这几个词是他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在七年漫长的时间里,构成了一层薄薄的底色。

直到第一次见面,这层底色被全数打破。他觉得对方危险,需要提防、调查,但少年又总有出其不意的招数,让他不知该摆出何种态度。

他的身份并不简单,也不可能简单,行为处事全都与危险同行。

但却会违背行事地在停运的电梯里捂住他的双耳,小心说“还他一次”,也会在黑暗中引他抽走腿侧的匕首,去应对他至此都不知的危险。

也会在凌晨捂着腹部惊醒,在刹那间竖起藏在躯壳里的刺。

莫名其妙,却让他在心里总留有一丝余地。让他每一次起火上头,去用理性审视松田伊夏的立场、手段乃至身份时,觉得他并非无药可救的恶徒。

好似只要他不放手,就能一点点、慢慢地拉回来。

复杂的情绪染上紫灰色眼眸。

笼着一层如同蚕丝般轻细的、几乎捕捉不到的温柔。

也是唯有捂住松田伊夏的眼睛,才能展现出的情绪。

安室透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居然问出了那句几乎快要藏不住情绪的询问,居然妄图将两人之间真假莫测的伪装打破,将自己这份心思坦然地剥开放在对方面前。

就因为对方褪去锐利,流露出几分同自己记忆底色里相似的乖巧和真实?

……真是疯了,疯得彻底。

他用力合拢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眼眸中的情绪早已消失不见。

变成最熟悉不过的,属于波本和安室透的伪装。

捂在少年脸上的手终于移下。

即使又把自己裹入层层叠叠的面具,在看向少年眼底时,心神却又在坚硬的躯壳中,轻缓地一颤。

然后被丝丝缠绕着包裹,重新落入更深、更远的海底。

安室透笑着:“昨晚。你给我说的承诺,没在骗我?”

松田伊夏:“昨晚?”

他眨了眨眼睛,恢复了几分清明,在片刻思索后,少年回过味来,露出了一颗尖利小巧的虎牙。

他想起自己曾经许诺过“只有对方能摸”。

“当然没在骗你,安室先生。如果想的话,你随时可以近距离欣赏我的纹身。”

他蹭出被子,将碍事的被褥推至一边,随意枕着手臂趴在床上,侧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对方。

“要我自己把衣服掀开?还是你自己来。”

少年还穿着睡衣,柔软的面料随着趴下的动作勾勒出身体各处的线条。

松田伊夏伸出一只手,尚未等探至后腰,便被挟住手腕,压至枕边。

后腰微凉。

指腹点在皮肤上,漫不经心地描过莲花纹路。

安室透眸色微沉。

还在。

比他发在动态中那张照片上看到的更为清晰、艳红,弯曲流畅的红色线条如同蛇爬过后的长痕。

并非颜料绘制而出,也并非什么拟真的纹身贴。而是真的刻入皮肤,自上伸展、绽放。

红得刺目。

他在检查卡瓦多斯后腰时枪口用力蹭过同样的位置,以排除是用粉彩等其他手段盖住了的可能性。

但无论是干净的枪口还是其他都足以证明,对方同样的位置的确没有任何纹路。

“喜欢?”松田伊夏异色的眼眸中闪过几分狡黠的笑意。

没问好不好看,漂不漂亮,或者合不合适。反倒问他喜不喜欢,好似这凡此种种,皆是因为他一样。

安室透感觉自己的呼吸卡在胸口,莫名生出一分压不下的烦闷火气。

指腹触手略带温热,如丝绸柔滑。

太容易留痕,只是为了这莲花是否真的是纹上皮肤加重了些许力道,就已经泛出一片红色的指印。

如果再重一点,恐怕会泛青。

安室透移开目光,不再多看。

他抬起手,正欲提起那片衣摆,动作却又因接下来对方的行为僵在半空之中。

“你还没回答呢。”松田伊夏笑着,轻易挣开他钳住自己的手,反客为主地捏住那节手腕,凑近在男人腕心小麦色的皮肤上落下一吻,“喜不喜欢?”

野火燎原。

男人浑身骤然一僵,眸色瞬息暗沉,原本压在胸口的火气泄出几分。

“啧。”原本准备撤走的手一顿,挟着带余火的力道训诫般落在原本被他小心用指尖描绘的地方,声音带着威胁和恼意,“别乱动。”

手下的身躯倏地一颤。

异色眼眸微睁,完全没料想到对方会有这种举动,松田伊夏瞳孔紧缩。

口中抑制不住地哽出一声带气喘的轻吟。

安室透动作僵硬。

他掩盖般将衣摆重新拉好,视线一时之间再没敢往上落一下。

耳根烫得好似被火燎过。

连呼吸都刻意压得更轻、更缓。

唯恐惊扰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