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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皇宫的时候已近傍晚。

林笑却刚到永安宫门口,下了马车还没走进去,直觉宫内氛围不对,转身就往外走。

初时快步走,走两三步都想跑了,可惜一句话落下来,砸住了想跑的林笑却。

“站着。”永安宫门处,萧倦沉声道。

林笑却抬起的脚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他犹豫着身形都不稳,随即就被拎了起来。

萧倦掐着他腰抱起,什么都不说就是屁股一巴掌,打得林笑却顿时老实了。

林笑却红着脸瞅,想看有没有人听到声音注意到萧倦的举动,侍卫们都低着头,宫奴们更是跪了下来头垂得更低。

应该没有人看到,只是声音……林笑却砸了一下萧倦,大白天的,不对,大傍晚的,天还没黑这么多人在,非得如此待他。

萧倦抱着林笑却上了龙辇,回皇帝的寝宫去。

到了帝王寝宫,萧倦问他白天去了哪里,宫内不见人影。

林笑却趴在床上,蹬了一下腿很是不服,萧倦捉住他脚腕,叫他继续蹬,蹬出一个理由来他就放了他。

林笑却不蹬了,喘了两息平复了下呼吸,声音轻轻的:“臣也是要面子的,陛下以后不要这样了。”

萧倦道:“怯玉伮的脸好好的,朕打你屁股,怎么就伤到你面子了。”

林笑却不服道:“既然不算伤脸面,那臣也要打陛下腰以下腿以上。”说完林笑却就后悔了,最近萧倦待他越发大方,他老是忘了萧倦是个皇帝,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

萧倦听了,眼神微暗,攥着林笑却脚腕拉近了他身躯。萧倦俯身,在林笑却耳侧阴匝匝道:“老虎的屁股都摸不得,怯玉伮还想摸一摸龙。”

说完,萧倦自个儿先笑了。他捉住林笑却手腕,抬起怯玉伮的手抚在自己脸颊,道:“伤了你面子,朕大发慈悲,让你摸回来。”

谁要摸他的脸啊,林笑却不想摸,萧倦非按着他摸。摸了半晌,萧倦又道:“恹恹的,真想摸腰以下腿以上?”

林笑却觉得不大对,虽都是腰以下腿以上,怎么感觉萧倦话里有话,说的不是他那尊臀。

林笑却连忙道不敢,说他知错了:“臣错了,臣不该僭越。”

萧倦摸摸他头,让他别怕,他准许他摸。

萧倦把林笑却抱起来,道:“朕摸过你两回,虽还算正常,但也不能说是龙威虎猛。”

“今天,朕满足你。”

林笑却连忙摇头,他真的不要,他蹭了蹭萧倦颈项,说陛下之恩,无以为报,陛下颈项伤口好没好,他想看,衣衫领子挡着看不到。

萧倦摸着林笑却小手,其实不小,只是相对萧倦小了不少。萧倦拨弄了下怯玉伮食指、中指,又把小拇指狠狠戳了戳,道:“真不要?”

林笑却“嗯”了声:“陛下,真的。”

萧倦遗憾地松了手,让怯玉伮自个儿解开他衣领子瞧。

林笑却慢悠悠解开了,装模作样摸了下那结痂的伤口,问多久会痊愈。

萧倦道:“没两天了,就怯玉伮那牙口,还留不下印子。”

林笑却“哦”了声,懒得反驳。

萧倦揉揉他头,把头发都揉乱了,问怯玉伮今天怎么这么乖。

林笑却看见萧倦面上轻松的笑意,颇有些不自在。萧倦这会儿怎么不像个皇帝,像个和他一样的同龄人了。

林笑却不喜欢萧倦这样,如果一个人总是变态阴鸷扭曲,那讨厌的理由可以有无数个,可如果那人露出了善的一面幼稚的一面,那些罪恶会被暂时掩盖,好像只有此刻的笑是真实的。

林笑却问233,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非黑即白,让人无法爱恨分明。

233道:【在宿主进入这个世界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文字。当宿主踏入文字堆里,文字衍生为世界,世界多变复杂,多姿多彩。人不再是一笔一划刻死的,从死水变为活泉,不断向前流淌。】

【宇宙之大,机缘偶有。就算是如今的快穿局,也不过了解了其中一点。生命的起源,文明的发展,各有其规律。宿主,】233道,【并不是不能非黑即白,只是那样的世界,死水一潭,开不出文明的荷莲。】

【出淤泥而不染,黑灰的泥淖上,白莲绽放。荷叶幽绿,天蓝水清,风拂鸟鸣。】233道,【宿主不爱亦不恨,只是经过,路过了此地。】

林笑却细细想了会儿,还没想多久,萧倦又开始打扰,问他到底干嘛去了。

林笑却随口说外面的街市很热闹,随意看了看。萧倦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林笑却道:“人啊,那么多人,欢声笑语,不像宫里冷冷清清。”

萧倦听了,大手一挥,就让太监们当场搞个街市出来。

林笑却心道,不要这么幼稚。他试探地问:“陛下的街市,臣买什么都可以吗。”

能不能直接把月生带走,不想折腾了。

萧倦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抚上林笑却的唇瓣,沉声道:“怯玉伮想买什么。”

“说给朕听听。朕听得高兴了,就大发慈悲满足你。”

林笑却心知直接要人行不通了。他问233,谢知池会不会折磨他:【如果是瞒着皇帝救,那就是逃亡,接着免不了被囚为质。】

林笑却说:【在萧倦这里,我饮他的血。在谢知池那里,我是不是会变成被吃的那一个。】

【会有点疼,】林笑却诚实道,【死到临头,233,我好像真的怯了。】

233也说不准,谢知池已经脱离了文字,到底是疯癫如魔还是慈悲如佛,他不知晓,无法推演。

林笑却心道,233在说什么啊,故意吓他似的。

233再接再厉道:【宿主只是做了萧倦的帮凶而已。只是摸了他,瞧了他,把他当马骑,看着他跪着当狗。把他最不堪最屈辱的一面全瞧尽了。还差点被逼上了他。】

林笑却:【……】他怀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233。

林笑却道:【可是我保住了他的命根子,功过相抵,谢知池不会计较的。】

【跟一个疯子算数?】233叹了口气,他的宿主有一点点天真。

林笑却仔细回想跟月生的每一次见面,只是想了一下,他心情就压抑不少。

【我死了,剧情继续发展,之后萧倦会渐渐悔悟,会待谢知池好,HE?】

233本是不想宿主接触谢知池,故意吓他,但事关任务,233只能欺骗道:【没错。宿主是炮灰,爱情的炮灰。】

233道:【不能以常理论之,历史上比这更变态的非常多。有个国家宰了命根子才能当官,为了当官,很多人宰了命根子。萧倦没有阉掉谢知池,就给他后半生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放开这个渠道,恐怕愿意受辱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林笑却心情沉重:【月生不是那样的人。你讨厌月生,为什么。】

【他伤害了宿主,我有了自己的情绪。】233诚实道,【反正宿主不会全听我的,我模拟了人心,人心是偏的,做不到公平公正。】

林笑却沉默了会儿,安慰道:【你别难过,我不疼的。雷声大雨点小,我虽嚷嚷,却不疼。】

233心道,宿主分明把谢知池和月生分开看待了,喜欢月生,害怕谢知池,想要月生过得好,害怕被谢知池伤害。

记住他们又能怎样,爱恨又怎样,都会过去,都是过往,留不下的。

233缩在脑海角落里生闷气,系统也有自己的脾气,可没过多久,他就冷静了下来。

233反思良久,跟林笑却道了歉:【我方才胡说的。谢知池确实不是那样的人。】

林笑却心微颤,不愿再想下去。

233提醒道:【宿主的人设是痴恋谢知池,痴心不改炮灰攻。一旦明面上,月生就是谢知池的身份揭开,宿主必须尽快救走他。而且会幻想着和他双宿双飞。】

233总结道:【就算萧倦今天把谢知池赐给宿主,只要谢知池心中有拿捏宿主为质的念头,宿主就会乖乖上钩,做他手中的筹码。】

林笑却听完,胸膛起伏,呼吸不稳。他喘着气,只觉密不透风。

233心道,更现实的他都没说:谢知池是萧倦的狗奴,而炮灰攻,是谢知池的舔狗。

233在数据论坛里翻了翻:《以柔克刚,温柔是最强的力量——教你如何与傻逼宿主和谐相处》

《好好说话,宿主舒心,系统安心,任务安定》

《一个好系统的修养》《如何成为最先进系统》《那些年,我的大佬宿主带飞我的故事》

《有个精分宿主的体验?我也学会了一百零八变》

还有个帖子被顶了上来:【宿主今天喜欢萝莉音,明天又要大叔音,后天干脆什么都不想听。怎么办,求救——一个不被宠爱的系统】

233“啪”地关了数据论坛,自从让系统安装了模拟人心,快穿局就变得越来越奇怪。

微笑一会儿,233忍不住问:【宿主,你喜欢什么样的声音。少年音、大叔音、气泡音、夹子音……这里都有哦。】

233每说个音,就变幻个声音,把林笑却急促的呼吸都治好了。

233听了,安心不少,果然,他才不是一个不被宠爱的系统,不需要七十二变,也不需要在数据论坛求助。

到了永安宫,山休却说大公主来了,拿了收起来的寿经,还叫下人都退了出去,现今一个人在林笑却的寝殿里。

寝殿中,床帘散开,遮挡了床上风景。

大公主萧暮雨脱尽衣衫,披着自己绣的干净的寿经,等林笑却回来。

他抚摸着寿经上的字,抚摸自己的身躯。昨天荀遂冲出住所,来到永安宫的事他知道了。

那个草包,也要跟他抢人。

大公主直接快刀斩乱麻,眼睛能瞎,让小世子瞧瞧身体也没什么大不了。

萧暮雨的面上潮红,心却宁静。怀揣着一股献祭的快乐。

日日夜夜绣一幅寿经,想回到皇城来。父皇随手就赐给小世子。

只赐寿经怎么够。他要包裹住自己,把自己也送上门来。

明明是这个王朝的大公主,活得却如此轻贱。萧暮雨反倒心中痛快,仿佛把自己连同整个王朝都侮辱了一通。

古有胯下之辱,今有他瞎眼之恨。即使现在眼睛差不多好了,他却仿佛仍然活在黑暗之中。

明明十五岁之前,不是这样的。他是最大的公主,帝王的哥儿,皇后要给他选皇城里最好的男子配。他会风风光光地大嫁,拥有自己的公主府。

可是他不满足,他想要更多。那段时间的风光,迷惑了他的头脑。让他真以为自己是了不得的,和太子一样,是不同的。

但一朝跌落,人人嘲笑,落水狗一样被赶出了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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