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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面,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字,一看就是易忱的笔记。

一般来说,字如其人。但易忱的字和人,完全两模两样。字迹很工整,笔锋处又有隐而不露的锋芒,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的功底。

“6.10和我私奔。”

钟吟手指握紧纸条,唇角不住扬起。

小声:“还挺浪漫。”

嗡嗡一声,手机屏幕亮起。

易忱忙从电脑移开视线,看消息。

对面发来两个字:[准了]

六月七号,是学校的毕业典礼。钟吟穿上学士服,接受了拨穗仪式,并作为学生代表,站在台上发言。

头顶聚光灯照耀,钟吟望着台下。

骄傲,荣誉,感动,兼而有之。

这一路走来。

有过流言蜚语,有过心酸,却也收获友谊爱情,学业工作。

大学四年,在这一刻画上美满句号。

钟吟面对台下所有人鞠躬。

典礼结束。六月十日,飞机起飞,跨越几千公里落地。

亚热带滚烫的热浪扑在脸上时,钟吟才恍惚,短短时间内,前几天还在S大做演讲,今年,她便已经随着易忱来到了这座还不知道名字的小岛。

而这座小岛,静谧冷清。放眼望去,好像只有他们两人。

岛上的风景异常优美。

海水清澈,空气清新,绿化做得也好,一看平时就有专人精心护理。

钟吟一路被他牵着,四处环顾。

第N次将视线投向易忱,“这个岛是私人的吧?”

易忱挑眉,嗯哼一声。

钟吟想问是不是他的,又觉得这是句废话——易忱也没有这么雄厚的财力。

当然,这话她自不会说。

易忱牵着她,一路来到岛上的住所,是一座临海别墅。

推开门。

与钟吟设想的安静不同,满满当当的人映入眼帘。沙发前坐着顾旻和郭陶,和史安安还有宋绪在下飞行棋。

后头沙发上的储成星和刘信炜正在打游戏,后头易忱工作室的其他人都来了,或坐或站,另侧郑宝妮正在调整唱片放音乐。

这次还都是认识的,另一侧,易恂还喊了群并不眼熟的朋友,在一旁打麻将。

钟吟震惊,脑中打出一个问号。

…难道这就是易忱说的私奔?从一个熟人堆私奔到另一个熟人堆?

易忱也同样懵圈。

他只让顾旻随便喊几个人做气氛组,他是敲锣打鼓把全世界都搜罗来了?

见着两人身影,所有人看过来,顾旻跳到沙发上挥手:“哥,看我,给你喊了这么多人!热闹吧?”

“这下你求——”

话未说完,他的嘴巴被郭陶死死捂住。

钟吟看了眼易忱的神色。脸黑黑的。

别墅里人满为患,和屋外简直两个极端。

吵。

好吵。

来的人大多被顾旻大喇叭似的提醒过什么,看过来的视线都意味深长。

易忱一想到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和钟吟求婚,背后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这事儿交给顾旻就是个错误。

他就该拉着钟吟去无人岛,就他们俩,面对面,想说什么说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

大家都在,钟吟很快便跟着一起聊天玩游戏。

易忱则拖着顾旻和易恂俩人,去了阳台后,还“啪”把门关起来。

“你俩拿我的求婚当party呢?!”他深吸口气,咬牙切齿,“喊这么多人来,看我杂耍啊?”

“噗。”易恂抖着肩膀,笑得不成样。

顾旻则挠头:“人来都来了…总不能赶走吧。”

易忱无语地靠在门边,仰头看天。

“哥我们给你求婚场地都准备好了。”顾旻挤眉弄眼,指了一个方向,“就在那边沙滩上。”

易恂:“香槟我也带来了,你要不喝点儿壮壮胆?”

易忱打开他手:“谁要壮胆了?”

是是是。

不需要。看你有几个胆子。

易铭十分周到,人虽没到,却专门在别墅留了厨子,还提前空运了食材。

晚上在别墅外。肉在烧烤架上噼啪作响,醇厚的香槟味飘扬开。

音响也搬去了外边,放着轻快的音乐。

肉质酥软肥美,钟吟心情太好,难得没有克制,多吃了几口,直到肚子都有些撑了。

转头一看。

众人都吃着笑着,唯独易忱,他吃得不多,话也不多。

但只要钟吟一看过去,他便快速移开眼,表面淡淡,眼睫上下动着,一副故作镇定却又没法保持的慌张模样。

钟吟眨眨眼,压下唇角,低头喝水。

酒足饭饱后,郭陶抢话筒想去唱歌,郑宝妮不给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抢着唱。

海风吹来咸湿的气息,夜晚的海边变得凉爽舒适。

万里无云,天边星辰闪烁。

钟吟靠在易忱肩膀。

她晚上同样小酌了几杯,此刻思绪正飘着。

易忱这么大费周章,想做什么,她的心底早有猜测。

按而不动,就在等他到底想怎么做。

等啊等。

当事人好像还怯场了。

平时那么狂的大少爷,临到头怯场了。

钟吟想笑又不好笑出声,试图主动给他递个台阶:“阿忱,我吃多了,陪我去走走吧?”

就他们两个人。总不紧张了吧?

几乎是两人一起身。

周围人的视线就移了过去,互相挤眉弄眼。

顾旻:“看起来还是紧张了。”

储成星:“还是准备偷偷去求?太没出息了。”

易恂:“啧。”

刘信炜:扶眼镜。

一直走到海滩边,离身后的人群有了一段距离。

钟吟才渐渐放缓脚步,抬起头,望进易忱眼底,眸中泛着盈盈光芒,静静等着他要说的。

冷白的月光倾泄在她头顶,吹起纱裙的裙摆。

沙滩上,他们的影子相互缠绕。

真正的求婚场地在另一边。他准备了满簇的花,蜡烛,音乐,甚至是二哥给他草拟好的合同。

顾旻说,幸福需要见证。但这些话他只想对她说,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

钟吟一直没有说话,但此刻的情况,不需要言明便能相通。

易忱垂眼,对上她的视线,低低唤她:“吟吟。”

“嗯。”

“这天到来前,我做了很多准备。问了许许多多的人。”

“在今天之前,我也以为求婚需要鲜花,蜡烛,他人的祝福。”

“但现在,”他缓缓矮下身,单膝跪地,另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戒指盒,对着钟吟打开,一双眼黑白分明地抬起,望向她。

“只有我。”

“只有你面前的易忱。”

“他幼稚,冲动,不可一世,有很多缺点。”

“但他也会尽全力为你改变,保护,照顾你余生。”

说到这里,他停顿。轻轻吸一口气,重新望向她:

“你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吗?”

“和我结婚吧,钟吟。”

钟吟安静地听他轻声说完,海风微微吹起他额角的碎发。

脑中一帧帧倒映起很多画面。

是第一次见面时,张扬又欠揍的眉眼;是崴脚无人可依时,背她上楼宽阔的脊背;是演讲台他自信耀眼的发言;是咖啡厅他强忍住红的眼角,是他醉酒对她理智尽失的疯言;还是她几近窒息而亡时,他从天而降的怀抱。

一点点汇集起他们的全部。

易忱的确如他所说,尽全力改变,早一步成长为她遮风挡雨。

所有情绪翻涌。

钟吟红了眼眶,对上易忱忐忑等待的眼,她捂住脸,另只手伸出,重重点头。

“我愿意。”

“我愿意嫁给你。”

易忱也突然哭了。在为她套上戒指之后,抱着她,肩膀颤动好久。

“你哭什么?”钟吟轻喃,边自己也吸了下鼻子。

易忱声音闷闷的,还带着激动的余韵:“我在开心。”

哪怕过去好几年,他还是没法忘记,她在别人怀抱的绝望和无力。

那时的他连留在她身边都是妄想。

这样极端的变化,无时无刻不提醒他,如今的每一次幸福都来之不易。

手将她抱紧。情到深处,那句情真意切的“我爱你,很爱很爱”已经压抑在喉间。

突然。

身后传来“轰隆”两下礼炮声,是那群“气氛组。”

二人都过于投入,丝毫未察。

易忱转身就对上一群看戏不嫌事大的。

“哦呦。”易恂当先发现什么,“怎么把自己眼眶都哭红了?”

储成星:“哦呦呦呦,真哭了?”

顾旻:“哇,我们错过了什么?!”

易忱脸色瞬间黑如锅炭。

钟吟噗嗤,捂着唇笑出声。她手指上闪亮的戒指,晃进众人眼帘。

“戒指都戴上了?”郭陶还指望过来起哄两句,“你们都求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