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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们这辈子,应该无法忘记自己才对,如此想来。自己也不虚此行了!

常齐昀如是想着,昂起头颅,如同斗士一般看向监刑官,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监刑官不为所动,今日的差事本就是他想法子得来的,他不怕右相刁难!

为的,便是看见常家人都死在自己眼前!

不多时,监刑官看了一眼天色,丢下一枚斩首令牌,厉声道:

“时辰到,行刑!”

“咣当——”

斩首令牌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原本让自己跪的笔直的常齐昀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拼命的挣扎起来:

“不!不!我不想……”

常齐昀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刽子手像是杀鸡一样,按在了地上,那满是腥臭的鞋底踩着他的背脊,只见银光一闪,手起刀落!

一颗新鲜的人头轱辘轱辘滚了下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茶楼顶楼,周柏舟放下了竹帘,随后端起一杯茶水饮下:

“除了好事的百姓外,其他与常家有关系的人了都看清了?”

周柏舟话音落下,便有一名黑影落下,低声道:

“回相爷,都记下了。里面大多都是国子监的学子,还有几位易容前来的朝廷官员。”

周柏舟听了这话,冷嗤一声:

“懦弱愚蠢之辈罢了,若是常家不倒,他们此生都站不起来!”

黑影一言不发,周柏舟也兀自沉思,他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双鬓微白,可眉眼锋利,寻常人被他看一眼便会瑟瑟发抖。

“这次常家倒的突然,区区一个画师便能让常家被连根拔起,简直可笑!”

周柏舟一把收紧手中的茶杯,下一刻,只听清脆的碎裂声音响起,茶杯被其捏成几瓣,周柏舟随意将其丢在桌上,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自己毫发无损的手掌,语气缓慢道:

“此事背后必有主使之人,给本相好好的查!抽丝剥茧,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人给本相找出来!”

周柏舟声色俱厉,黑影随即应了一声,但又有些欲言又止,周柏舟看了他一眼,淡漠道:

“你是想问,本相今日为何而来?”

黑影点点头,周柏舟冷哼一声:

“一举毁了一个勋贵,这等荣耀之事,谁不想来亲眼看一看自己的成果呢?

可惜,此人比本相想象的沉稳多了……”

周柏舟心中一叹,若是他有这样的人为自己驱驰,必将成就大业!

黑影静静的看着周柏舟,等周柏舟的呼吸平静后,他这才继续道:

“相爷,常家已经不中用了,那接下来我们……”

周柏舟皱了皱眉,手指有些烦躁的在桌面上敲击着,许青云死后,他手里能用的人越来越少。

原本看上常家,也不过是看重他们手里的人,却没想到他们这么没用!

“要便要最好的!常家虽然不在,可是常家的法子倒是让本相有了旁的想法。

此前,国子监中有六大势力,安王世子,雷家和卫家暂时不管,且看其他两家如何。

能为本相做事,该是他们的荣幸才对。”

周柏舟喃喃的说着,黑影正要说些什么,忽而外面飞进了一只鸽子,黑影一把抓住,在鸽子腿上取下一封急报:

“相爷!府里传来消息,常家倒台前,常世子曾经试图对一学子下手,可之后,那学子消失不见,连那画师也一并消失了!”

周柏舟听到这里,直接起身,急步而行:

“速回!”

周府之中,若是徐韶华在这里,便会发现这会儿跪在右相面前的男子,便是那日他赴常齐昀之宴时见到的那位青衣男子。

“学生苟图,见过相爷!”

苟图跪的规规矩矩,全然没有当日的嬉皮笑脸,周柏舟面色如常,可却隐含威压:

“便是你说,你知道常家倒台的内幕?”

苟图点了点头,斩钉截铁道:

“学生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人一定与世子出事有着莫大的关系!若不是其算计了世子,世子也不会中了药,疏忽了对画师的看管!”

苟图对于常齐昀做的事儿隐隐约约知道一些,这会儿常家人已经死绝了,他如何说都没有人会反驳。

谁也不知道,苟图此人善嫉,当日常齐昀因为徐韶华一言便直接将他踹出去后,苟图便深深的记恨上二人。

如今常齐昀已死,便只剩下徐韶华了。

苟图这话一出,周柏舟心思何其深重,哪里会看不出来苟图眼底的嫉妒愤恨,心里直接给苟图判了死刑,随意道:

“哦?这学子姓甚名谁?”

“此人乃是监正大人唯一的点贡生,徐韶华是也!”

苟图这话一出,周柏舟终于有了几分兴趣:

“竟然是他?”

苟图见周柏舟兴趣大于愤怒,急急道:

“此子虽然年少,可是诡计多端,当初世子便被骗过,出了事儿,相爷可不能……”

周柏舟冷冷的看向苟图:

“你拿本相与那等毛头小子相比?!”

“学生不敢!”

苟图连忙告罪,周柏舟却不耐烦再听他说话,此人话中大多不实,浮躁之气难掩,听多了反而坏了心情。

“好了,此事本相知道了,你且退下,待本相查实此事后,自有你的好处!”

苟图本想要再说一些徐韶华的坏话,可见周柏舟的面色实在难看,他随即拱手告退。

等苟图离开后,周柏舟看向虚空:

“去查,虽然苟图此人不堪大用,可他所言未必没有可取之处。”

……

翌日,徐韶华习惯性的翻墙进了国子监,换好了院服后,因早上无课,徐韶华便在藏书阁看了一早上的数。

徐韶华目前的目标是:离开国子监前,看完藏书阁里的书!

否则,以后只怕再无机会了。

不过,这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本书,以徐韶华如今一日看三本的速度来算,也需要十七年才能看完。

但话说回来,徐韶华此前都在熟悉国子监的生活,故而看过的书本不算多,日后熟悉了,说不得这数量就上来了。

收拾好一切后,徐韶华去用了午膳,照旧午歇后,徐韶华便悠悠的朝左校场而去。

国子监中,左右校场差别极大,右校场中所用的器物都是左校场淘汰下来的。

除此之外,他们的先生也与上三院的先生不同,徐韶华也是过后才知道,这位何先生可是曾经先帝座下的云骁卫的副统领。

如今上了年纪,云骁卫又一直赋闲,就连来国子监授课,也是看在曾与刘监正有同袍之谊的份上。

徐韶华得知此事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本该是战场之狼,却要教羊习武,难怪曾经何先生都被气的撂挑子了。

可云骁卫的赋闲,只怕并非他主人所愿,想来他们也深知缘由,这才在明知此事的情况下,仍留在京中坐冷板凳。

徐韶华心里想着事儿,这便到了校场,这会儿何先生还不曾来,远远的,徐韶华便看到了连裕和陈汀二人。

原来今日的射艺课,被何先生调整为三院齐上的大课。

“连同窗,陈同窗,你们怎么自己来了?卫同窗呢?”

“呃,世子听说今日的射艺课三院齐上,故而觉得他还有些没有好全,所以,所以……”

连裕呐呐的解释着,徐韶华闻言不由莞尔:

“原来还有卫同窗怕的啊,我记下了。”

连裕挠了挠脸,有些尴尬,替卫知徵。

徐韶华刚与二人说了两句,何先生便大步走了过来,他一双虎目环视一圈,等看到徐韶华时,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徐韶华,过来!”

何先生一嗓子,几乎半个校场的人都能听到,不过徐韶华早已习惯了这等“万众瞩目”的情况,这会儿只大步走过去,行了一礼:

“学生在此,见过先生。”

“你倒是来的早,在旁边自己玩一会儿,我先安顿了这些小子!”

随后,何先生直接发号施令,让学子们各自散开去练习射艺,他们射箭皆是分组练习,定时发射,定时拾矢,倒是不需要多么费心。

但何先生深知这些学子的习惯,为防他们作弊,皆是三院各抽调几人分组。

何先生记性好,平日的努力他也会看在眼中,此前连裕他们可得丙等中,原按他们那七零八落的模样是没影儿的事儿。

不过,何先生还是想着曾经他们也是刻苦,这才抬了一等。

而等何先生分配好后,已经是两刻钟后了。

徐韶华这会儿也乖乖在旁边听从何先生的吩咐,“玩”着桌上的弓。

之前的三力弓被徐韶华一拉便断了,是以今日徐韶华直接拿起一把六力弓,那弓柄上还有些磨损的痕迹,显然是被人常常使用过。

这张弓,用的是最好的柘木和牛角,筋的材质徐韶华一时认不出,这会儿,他会想着那日诸位同窗同射井仪时的姿势,四矢连并,拈弓搭箭!

“你这手势不对。”

身后忽然传来热度,随后便有人直接握住徐韶华的手,调整起来,徐韶华偏头看去,眸中闪过一抹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