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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望飞面上露出一抹笑容,他看着徐韶华,道:

“他日若能在华弟身旁辅佐一二,也就够了。华弟不要再说旁的,与我而言,我能有今日,全赖华弟。

若他日华弟为月,我愿如星子拱卫,此一生,再无他愿!”

安望飞语气坚定的说着,这件事他想了三年,终于在这一刻说了说来。

徐韶华定定的看着安望飞,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

“也罢,明日望飞兄便住在我隔壁的厢房吧,如今还有十日开考,我们……临阵磨枪一番。”

安望飞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随后连忙将碗里的冰酪一气倒进口中,直接起身,几乎蹦跳着朝外走去:

“我这就去拿书!”

安望飞还以为他劝服华弟要很久,没想到华弟这就答应下来了,不过想想曾经,华弟似乎都是尊重他的选择,若是自己真的定下心做某件事,他亦会不遗余力的相助自己。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徐韶华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这才将剩下的半碗冰酪慢吞吞的吃完,夏风微燥,凉凉冰酪吹散了炎炎热意。

……

安望飞在徐韶华隔壁住了六日,和胡氏兄弟几乎除了吃饭都一直将徐韶华霸占着,偏偏这四位都是读书狂魔,一认真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

“华弟!我说的话你们到底有没有听到?”

卫知徵不得不加大音量询问,一旁的徐宥齐也只眼巴巴的看着,叔叔这两天忙的连影子都没有,除了吃饭根本见不到人。

徐韶华终于回过了神:

“方才想到侯爷送来的题目中的一道,有些入神,还请明乐兄重新说一遍。”

卫知徵这两日对这种情况已经看倦了,他也没敢瞎扯,直接道:

“两件事,一件事是之前截杀我们的那批人,有人招供了,乃是河西提刑按察使遣人所为。

第二件事是本次清北省乡试的考官的来路已经打探清楚了,主考官是翰林学士魏有任,同考官是副都御史苏平真。”

卫知徵飞快的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随后这才闲闲的环住胸: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华弟有什么想问的?”

徐韶华闻言,一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一边道:

“我本以为这些江湖人士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即便想要让他们吐口也不甚容易,便不曾在他们身上多费心思,此番倒是辛苦侯爷了。”

卫知徵默了默,看了徐韶华一眼:

“啧,我爹他辛苦啥?捡现成的罢了!听我爹说,人被送进刑部后关了十日不给见人,等他再派人去到牢里打探,那首领跟傻了似的,什么都倒了。”

卫知徵不由得想起他爹让人送来信,里头用词实在夸张,什么他老人家往那里一站,贼人便直接竹筒倒豆子倒的干干净净云云。

他都不好意思跟华弟说!

“连幕后之人也招了?”

“那倒没有,不过我爹跟着右相的人查出来了。”

卫知徵这会儿也很费解,右相此人向来无利不起早,华弟与他素来没有纠葛,他废了十日让那贼人吐口图什么?

卫知徵如是想着,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这次的主考官魏大人,据说也是右相的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徐韶华听到这里,便心里有底了,木烈这一路并未现身,但他说自己得到的指令是一直跟随徐韶华。

而右相在徐韶华离京前一直隐忍不发,可木烈便已经暴露他既想要徐韶华低头臣服,又想要用徐韶华的想法。

至于那批贼人,或许会成为二人重修旧好的桥梁也未可知。

“此事我已知晓,有劳明乐兄了。”

“见外了不是?”

卫知徵欲言又止,他爹信上还说,似乎在他来之前,还曾经有人来拷问过那批贼人。

不过,乐阳侯并没有什么实际证据,故而只是一笔带过。

而后的几日,卫知徵又陆陆续续的收到主考官和同考官的喜好,前者好书法,后者则更注重实际,不喜纸上谈兵者,如此倒是难得的不冲突。

要知道,先帝时期有一场乡试,主考官好简朴归真的文风,同考官好繁丰浮糜的文风,一时让得了消息的考生差点儿没挠破了头。

两位考官的品级大致相同,同考官更是兼顾着约束监督主考官的职责,也就是说,这乡试想要名列前茅的学子最起码要做到让这两位主考官都满意。

很快,便到了考前的一日,这一天,徐韶华难得休息下来,不去碰书,早上不热的时候,引着徐宥齐去逛了省城的早市,吃的小家伙满嘴流油。

等到中午则是懒懒的吹着穿堂风,与卫知徵在堂中对弈,如此一日便消磨过去。

八月初八,大吉,诸事皆宜。

徐韶华提起熟悉的考箱,心一下子定了下来,他与安望飞等人一同朝门外走去,卫知徵牵着徐宥齐目送四人进了考场,等看不见人了,他这才轻轻叹息一声。

科举这一路,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觉得艰辛,也不知当初家中清白的华弟又是如何走到国子监的?

徐韶华可不知一墙之隔的卫知徵如何感叹,这会儿他走在人群之中,还未曾进去,便觉得一股味道扑面而来,徐韶华将徐易平提前备好的香囊抵在鼻下,方才好受一些。

正如胡文绣所说,有些贫寒考生无处可去,便只能在一些不能久留之地落脚,如今又是夏日,那味道让几个脏腑浅的考生直接在一旁吐了出来。

一时间,空气又恶劣了几分。

而这才只是个开始,徐韶华等人将要在贡院之中,度过整整九天六夜。

夏日的天亮的早,天光大亮之时,徐韶华这才得以拿着考引去寻自己的考棚。

考棚是无人打扫的,若能保证片瓦遮头,已是难得,等徐韶华寻到自己的考棚时,先是整体检查了一下,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不是无法停留的臭号,就连桌椅也是难得的齐全,但即使如此,徐韶华也还是将油布悬了上去,这才安心将桌椅上的灰尘清理干净。

等到日头渐渐毒辣起来,人已经不可避免的升起一层薄汗之时,方才听到远处传来一声不甚清晰的“龙门落——”

乡试,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