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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木骥不明白为什么相爷出了宫后, 特意在此等着,却偏又说这样的话,倒像是对徐状元很不看好一般。

右相闻言, 只是垂眸抿了口茶水, 方才缓缓道:

“他以为他此刻向圣上一表忠心,圣上便会信吗?本来想要让他去与安王先斗上一番,倒是没想到圣上将他遣去了兵部。

平南侯素来擅专, 这正五品的兵部给事中是好是坏, 谁又知道呢?”

“徐状元向圣上表忠心了?!”

木骥这会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右相斜了他一眼, 淡淡道:

“本次殿试答卷, 徐韶华劝圣上揽权主政。他虽有才华,可圣上……”

右相冷嗤一声, 直接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

“圣上之心性手段, 与先帝相差甚远,才弱而疑多,本相倒要看看他能落个什么好?”

“那相爷为何不先压一压他?”

木骥心知肚明,今日一帝二相共点今科状元,倘若自家相爷不点头, 那正五品的兵部给事中徐韶华是无论如何也当不成的?

“安王府中有人想要让安王在大朝之时择日提出, 本相岂能让其占了去?

况且,那件事也就是徐韶华现在还不知道, 这正五品的给事中,且当是本相提前谋的后手吧。”

……

徐韶华与众进士在仪仗指引下, 绕了整个京城一圈这才在至金杏台前观榜。

一路上, 礼乐不休,热闹非凡, 满城同庆,这一日,他们这些进士,才是这座城的主角!

等到徐韶华回到家中之时,已经是黄昏暮色时分,而家中早就已经张罗了丰盛的宴席。

“华哥儿,飞哥儿,可算是回来了!”

林亚宁连忙将二人迎了进去:

“我今个在那楼上瞧着,这心跳河不停,真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老徐家的祖坟还能冒青烟,出了我儿这样的人物!”

林亚宁那夸耀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走到明堂的功夫都说不完,直把徐韶华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连徐韶华这个当事人都不由得红了耳根。

偏偏一旁的众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明日我便去信给村长,让他替我瞧瞧爹娘爷奶的坟可真是冒了青烟!天爷哎,状元郎!状元郎啊!”

徐远志忍不住一拍大腿,抚掌大笑,停都停不下,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能跟状元沾边!

徐宥齐这会儿也连忙抓住小叔叔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冲着徐韶华笑了笑:

“我这脑袋,也算是天下第一份,被状元郎摸过的啦!”

徐韶华见状终于忍不住笑了,故意道:

“你小子,这喜气可不是白沾的,待你下次下场,若是不得了好名次,那可不成!”

“叔叔放心吧!”

徐宥齐重重点头,一脸郑重,他今日可是亲眼看到叔叔打马游街的风光,来日……他也必要体会一番!

“华哥儿,快快入席!否则咱爹再笑下去,这下巴都要托不住喽!”

徐易平笑着将双手搭在徐韶华的肩上,推着徐韶华去坐下,张柳儿将温在一旁的最后一盘菜端了上来,这场庆贺之宴便正式开始!

“望飞兄,快随我同座!”

徐韶华拉着安望飞坐在了自己身边,本次殿试中,胡文绣得中探花,胡文锦得中第十九名,而安望飞竟是突飞猛进,正好落在了第八十八名,可把安望飞惊喜坏了。

这会儿,安望飞顺着徐韶华坐下,也不由道:

“今日一天,我可真是如在梦中,似在云端啊!数年前,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能有今日!”

安望飞一脸感慨的说着,随后偏头看着徐韶华,眼中水光盈盈,或许,当初与少年初见的一瞬,他的命运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徐远志见安望飞这般模样,笑了笑,随后道:

“飞哥儿,你且看那是谁?”

安望飞顺势看去,随后直接站了起来:

“爹?娘?!您,您二老怎么来了!”

“你小子这回这般争气,打今儿起,我安家是彻底改换门庭了啊!”

“我儿辛苦了。”

安乘风携一秀丽妇人自门外走了离开,妇人眉间还有一丝病容,可是看着安望飞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随后,安乘风便已经与徐远志热络的交谈起来,人们热热闹闹的坐在一处,倒是分外喜庆。

“华哥儿,我敬你一杯!”

安乘风举起酒杯,看了一眼安望飞,含笑道:

“飞哥儿是什么性子,我心知肚明,他能有今日,少不了你对他费心,今日这杯酒,我先干为敬!愿你二人他日,皆能前程似锦,万里鹏程!”

“叔父言重了。”

徐韶华随后端起酒杯,与安乘风同饮一杯,安望飞见状下一刻也端起了酒杯。

徐韶华倒不似徐远志一杯就倒,众人也一起高高兴兴的吃起酒来。

一旁的三个女人见状也吃了几盏酒,倒是比一旁歪歪扭扭的徐远志和徐易平父子二人坐的笔直。

等到月上中天,众人这才各自散去,徐韶华刚一回到屋里,没一会儿大用便将一只被帕子包着香囊呈给徐韶华:

“郎君,这是光平县主让人给您送来的。”

徐韶华接过一看,绣样精美,倒也不是什么儿女情长之图,正面是檀宫折桂,背面是喜鹊登枝。

徐韶华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却觉得里面硬硬的,取出来一看,方才看到里面的同心佩,他不由莞尔:

“若是我没猜错,江小娘子今日早就送了贺礼过府吧?”

“正是。”

徐韶华笑了笑,让大用退下了,倒不曾想,当初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娘如今倒也收敛起来了。

一夜好梦,翌日,卫知徵,胡氏兄弟,和凌秋余又来了一趟,众人热热闹闹的聚了一次。

等到第二日,徐韶华与安望飞早早收拾妥当,一身新衣去赴那琼林宴。

今日这琼林宴可与往年不同,此前每逢琼林宴,圣上虽会赐下赏赐,可却不会亲至。

但这一回,众人远远便能看到那明黄的法架卤薄,一时是又惊又喜。

胡文绣倒似品出了些味道,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徐韶华:

“徐同窗,今日这琼林宴,徐同窗还需谨慎些才是。”

徐韶华闻言,笑了笑:

“我省得,文绣同窗,同行吧。”

随后,胡文绣行至徐韶华右手边,与安望飞一左一右,胡文锦则跟在胡文绣身旁,四人一起进入了琼林苑。

琼林苑乃是皇家御苑,素日只有皇室中人才可在此宴饮,里面景致非凡,如今又是明春意浓之时,众人将一进去,阵阵花香便扑鼻而来。

其中假山巨石数十座,取锦石铺路,其色精致美丽,仿佛众人当真走在了锦绣大道之上,比之当日集贤殿外的红绸,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里,会是一国重臣的开始,也会是一些学子的终点。

徐韶华等人被侍从引至宴中,里面已是丝竹之音袅袅,更有吟哦颂诗之声。

徐韶华笑着对其他人道:

“瞧着倒似是我等来晚了。”

胡文锦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哪里就是我等来晚了,这等美景,总有那等贪心之人,想要多瞧一眼。

岂不知,这景再好,若有才干,天下之大,何处景致不能细赏?若无才干……”

“兄长。”

胡文绣适时开口,打断了胡文锦之后的话,如今这琼林苑中,虽不见多少奴仆,可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曲解了胡文锦的意思,那才是不好。

“胡同窗说的对,如斯美景,自要好好欣赏才对,我等且入席吧。”

虽说琼林宴乃是圣上与众进士同乐,可这座次也有分别,徐韶华正在左起首位,他与榜眼相对而坐,而胡文绣则在徐韶华下首。

分开之际,胡文锦还有些担心,徐韶华道:

“胡同窗且去吧,文绣同窗这里有我。”

胡文锦这才放心下来,点了点头:

“那便有劳徐同窗了。”

随后,徐韶华与胡文绣便座位而去,徐韶华不由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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