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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见过刘省旗!”

李韵的目光和刘睿影刚一触碰,随即便起身朝他走来,对着刘睿影展颜一笑说道。

刘睿影卡在喉间的话还却还是说不出来,只能十分尴尬的给李韵回了一个牵强笑容。

“李姑娘,忘记给你介绍……”

“不必,我和刘省旗算是老相识了!”

李韵打断了邓鹏飞的话说道。

邓鹏飞听后愣了愣,但想起李韵先前曾在定西王域中待过一段时间,想必应是在那会儿与刘睿影有些交集。不过既然李韵明言自己与刘睿影有旧,也省的邓鹏飞再把重复了多次的话重新说一遍。

只是他心中觉得,今晚这酒,越喝越有意思!

本来只是他与毕翔宇雷打不动的每年之约,结果却在他换来了李韵之后,紧跟着接二连三的又来了这许多人。

虽然说其中他认识的,还是只有毕翔宇……但要当真论起来,却是互相之间都是沾亲带故的。

他们二人坐在蒋琳琳的画舫中,蒋琳琳和李韵同是太上河中的花魁。而刘睿影是中都查缉司的省旗,邓鹏飞自己则出身于中都三大家之一的邓家。毕翔宇虽然无门无派,看似迥然一身,但他的大半产业都在东海之上,却是和云台有着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若是能与李韵结个善缘,想必对其后的生意往来也极有好处。

但最让邓鹏飞在意的,还是刘睿影身边的赵茗茗与华浓。对于华浓,至高阴阳师弟子的身份已是足以惊天动地,根本无需多言。走到哪里,都会得到最高的礼遇,就算是回到中都城中也不例外。

可赵茗茗刘睿影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是他的朋友,似是刻意的一笔带过。邓鹏飞并没有怀疑刘睿影是在说谎,因为他着实没有什么必要蒙骗自己。但“朋友”词的含义太过于广泛深刻,二人之间究竟是何等的朋友,邓鹏飞一时半会儿却是看不明白。

男女之间,所谓朋友,大抵有情。从无平白无故的殷切,也没有莫名其妙的关怀。说是朋友,只怕是二人中间还剩下一层窗户纸没有通透罢了。这却是早晚的事,用不着旁人操心。

眼观赵茗茗的相貌与气质,邓鹏飞便能笃定她绝非普通女子。但他方才已经在心间细细筛选过一遍天下势力和门阀大族,发现五大王域之内并没有什么“赵”姓中人派的上名号。

再看赵茗茗这股子出尘的仙气,哪里像是从人间中来?李韵和蒋琳琳虽然也都是角色,但与赵茗茗一比还是能分出个高下。不过这么一想,却是让邓鹏飞心中有了一线明悟。

以他的家世背景,自是可以接触到很多常人不可及之处。对于九山的异兽们,还有五王与异兽的密约,甚至祥腾客栈的隐秘,他都有所知晓。

这念头一经开始,他越赵茗茗却是越觉得如此。不过天下之大,当然也会存在些许个例,却是不能都一棒子打死。但他的目光停留在赵茗茗身上的时间竟是越来越长,看的赵茗茗微微蹙眉不熟,身后的糖炒栗子察觉出了异样,攥紧了小拳头!

“搅扰了二位公子的兴致,妾身在这里赔罪了!”

就在这时,蒋琳琳终于带着两位侍女从后走出、她已经把东西都归置妥当,准备离开自己的画舫。

邓鹏飞和毕翔宇包下这里的时候,规矩说的极为明白。不要蒋琳琳在内的任何一个姑娘作陪,也不需要任何一个侍从伺候。虽然现在李韵在此,好似破了这说辞,但蒋琳琳也不是不通这人情世故。

即便她对李韵有着一道解不开的心结,但此间也不是发作的时候与地方。

邓鹏飞和毕翔宇早晚要走,这酒也早晚有喝光的时候。可她与李韵却是这里的花魁,不但无处可去,也不能去何处。这样一来,她自是有大把的时间来对付李韵,不用急于这一时。

何况自己若是在邓鹏飞与毕翔宇面前表现的越是大度,这二人却是就越会承她的情分。等下次《绝春榜》再度排名时,说不定这两人都会成为她这边有利的靠山。

风月场中的名堂,往往都是以退为进。看上去不争不抢,实则什么都争,什么都抢。这套手段虽然并不新鲜,还很老套,但却依然好用。尤其是在蒋琳琳这八面玲珑的姑娘手里,总是能让人不知不觉的就陷入彀中。

“蒋姑娘不如留下与我等共饮几杯?”

邓鹏飞说道。

“妾身这边刚刚回来,却是还得把接的回执送去造册。另外还有些新来的下人需要安排,就不打扰二位公子了!”

蒋琳琳说道。

她听得出什么是真心实意,什么又是虚伪客气。

邓鹏飞的挽留,无非是几句场面话,让双方都有个台阶下,并不是真的想让蒋琳琳留下一道喝酒。

但蒋琳琳却也没有说谎,她找的借口完全是她要去做的事。虽然不一定现在立马就做,但也并不是无中生友的一句空话。

“既然如此,那就不强留蒋姑娘了!待明日你回来时,我等必将这画舫完璧归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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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鹏飞说道,与毕翔一起朝着蒋琳琳拱了拱手、

“完璧归赵多没有意思?弄乱些才好,弄乱些才显得热闹!妾身刚出门一趟,回了太上河中却是心气儿还没平复下来。若是二位公子能让我这画舫热闹热闹,等明日回来,妾身也会觉得舒服些!”

蒋琳琳说道。

“定然遵照蒋姑娘的意思,热闹些!”

毕翔宇说道。

邓鹏飞还未反应过来蒋琳琳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便抢先开了口。其实他也还没能明白,只不过有些话是不需要去懂得其中含义的。旁人说出来了,无非就是一句话。既然要输,便得有来有回。那无论说什么,只要带着几分附和之意,就必然不会出错。

若论对这天下知道的多深厚,毕翔宇比他的结义兄弟邓鹏飞可差了太远。但要是说起待人接物的广博,十个邓鹏飞也抵不过你半个毕翔宇。

这两人在一起也着实是互补。虽然每年见面吹牛打屁,吃肉喝酒,但要是真遇上了什么正经事,他们二人的互相的能耐要是加在一块儿,可是不容小觑。

蒋琳琳听后没有再言语,客气笑了笑便把目光投向了刘睿影。刘睿影等人是同她来的,现在她要离开,也想着带刘睿影他们一道离开。有不讨厌的人在身边说说话,闲逛一番太上河,也是件不错的事情。省的自己一人带着侍女,孤零零的,连个事儿都没有,倒是显得极为空落。

“刘省旗既然与李姑娘是旧识,又和我同属擎中王麾下,今日难得一见可是得畅饮开怀吧?”

邓鹏飞问道。

刘睿影心中有些纠结……按照他的本意,却是想带着赵茗茗与华浓,和蒋琳琳一走了之。

邓鹏飞的话虽然没错,句句是实,可他对于这样的场面还是有些疲于应付。最主要的是,他对李韵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便有些怵头。今日重逢,李韵虽然没有当时那么风骚俏皮,但这印象却是已经在刘睿影心中根深蒂固,怕是一时半会儿都难以改变。

不过出于对邓鹏飞身世的顾及,刘睿影知道他今晚是不得不答应下来。喝酒的事都好说,即便不会应付,但人只要喝了酒,一般也就不会那么计较。唯一让他不太放心的,就是赵茗茗。

还在路上的时候,刘睿影曾经谈起过李韵。却是引得赵茗茗不知哪里窜出来的一股子火气,弄得他左右为难。后来在饭铺里打尖时发生的种种,好不容易将这茬过去忘记,但又碰上了蒋琳琳,弄出个《绝春榜》来……

若是只停留在言语间,其余的全靠猜想,刘睿影觉得赵茗茗应当还不会如何。可现在李韵就坐在眼前,自己竟是还被挽留下来喝酒,那就是老天爷张口,也难以说的清楚。

长夜漫漫,有酒有佳人。又是在这百无禁忌的风月场中,却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刘睿影简直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在这里喝个通宵之后,第二天赵茗茗的脸色该有多难看……

赶路时只不过是不给自己水喝,等到了明天,恐怕就连一句话都不给自己说。

虽然人不喝水会死,不说话会让照样活。但人毕竟是人,不是花草树木,总是得表达,交流。要是没人说话,那还不如不喝水把自己渴死的好。就算刘睿影并不是个话多唠叨的人,但也会绝得让一个身心健全的人无处说话是件生不如死的事情。

“我和华浓随蒋琳琳去逛逛,你就在这里喝酒吧,我看那邓公子是有心要结交你!不过可千万别喝醉了丢丑……你现在可是‘天下英雄’!”

刘睿影正在犹豫间,忽然赵茗茗声音径直传入耳中。

待他抬头看去,赵茗茗却好似没事人一般,双眼希翼的看着外面。

刘睿影着实没想到赵茗茗能这般和颜悦色同自己说话,甚至还体贴的嘱咐他不要喝醉丢丑。

一时间,心中一股火热渐渐腾起。这样一位识大体,明事理的绝色女子,谁能不动心思?刘睿影是个男人,虽然对于这样的感情还理解不深,可方才一段话的的确确触及到了他心间的柔软。

男人最需要的就是理解。

很多时候并不是男人想要做什么,而是女的脑筋太多,把男人想的太过复杂。自然而然的事情,却觉得都是故意的,间隙便由此产生。等间隙累积的多了,就会变成误会。到了这一步,再想回头静下心来想想,已经为时甚晚。

女人的心思复杂纠结,同样一件简单的小事,能由一条线路分析扩展成三条,又从那三条之中细化为无数分支,或许中途会怀疑片刻自己的想法,把那密密麻麻如参天大树的臆想修剪几下,可也是影响不了主要枝干,最终那密密麻麻的树,都会笼罩在男人那件事上,一条一条的线努力的靠近,直到树与树完全重合为止。

而男人对那一条线的想法仅仅还是那一条线,甚至会大大咧咧的砍掉一半,仅剩的半支线路,是无论如何也与那参天大树对抗不了的。

男人的确会对漂亮的姑娘产生兴趣,这种兴趣单单时一种想要了解的渴望。兴趣只是一时,渴望也不是长久之事,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可也只是欣赏居多,好比一个精致的瓷瓶,路人见了或许会多看几眼,可能有几人上去抚摸,又有几人将其想方设法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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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邓公子盛情!”

刘睿影说道,已是答应了下来。

蒋琳琳一听刘睿影要留下喝酒,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只不过她掩饰的很好,旁人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不满意。

邓鹏飞其实还想留下华浓,但刘睿影已经抢在他开口之前,嘱咐华浓陪着赵茗茗和蒋琳琳去走走看看。并且还让华浓若是看到卖糖炒栗子的铺子,记得要买上两斤给糖炒栗子吃。

华浓点头应允,但却伸手想要刘睿影的剑。

手中无剑,让他觉得很不习惯,也缺失了不少底气。

刘睿影想了想自己只是坐在蒋琳琳的画舫中,邓鹏飞他们喝酒,应当是不会有意外,便把自己的剑递给了华浓。

华浓接过剑之后,眼中满是欣喜,而后便跟着蒋琳琳,走在赵茗茗的旁侧出了画舫。

看到华浓对于剑那般如饥似渴的眼神,刘睿影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从欧雅明那里求来把好剑给他不可,也算是能稍稍弥补一下这一路上对于华浓的愧疚。

待众人走后,刘睿影这才转身入座。

先前三人时,这张小几已经变得很是拥挤。

现在又多了一人,却是已经坐不下了。

不得已,只得将这小几撤换下来,用了一张原本就摆在厅中的方桌。

毕翔宇把这方桌挪到了正中间,如此四人分坐一边,宽宽敞敞。不过人坐的宽敞了,桌子却是也宽敞。人坐的宽敞当然舒服,桌子要是太宽敞却觉得有些难看……尤其是喝酒的桌子,宽敞之后不仅难看,甚至有点穷酸。

“刘省旗也是一路奔波,想必有些饿了。我叫些饭菜来,咱们边吃边喝!”

毕翔宇说道。

随即走到画舫外,随便点了个在外支应的侍从。

这话本不必要出口,他自己悄悄去安排了便好。但他与邓鹏飞相交这么久,当然明白邓鹏飞挽留刘睿影的意义是为何。既然要结交,就得让对方欠下个人情来。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一顿饭虽然并不珍贵,可重要的是让刘睿影感觉到自己二人对他重视的态度。只要他不是个傻子,定然是可以明白的。

往后等回了中都,有着在太上河中一饭一酒的情义,邓鹏飞却是也方便与刘睿影更好往来。

情分这东西,不是填补出来的,而是欠出来的。

情本就是两相交好,心意相通的产物,若一方心思发生了变化,这情多了些复杂的因素,也是不能称之为情的,而分则是本分,是出于自己内心真诚想要表达的,却不是因为什么条件,或者根本不情愿而达成的。

两者缺一不可,没了情或没了分,都是称不上最真挚的守护与陪伴,而这情分也是最易变和难得的,或许上一秒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下一刻便因为突发事件翻脸无情。

只有经得住岁月和牵绊后,还能分辨的出两个人之间的真与善,回忆过去时嘴角依旧带着笑的,才能称之为真正的情分。

你欠我,我欠你,欠来欠去最终谁也算不清楚,便也就不分彼此。到时候其乐融融,一团和气,岂不是万事大吉?

那侍从一听毕翔宇要点饭菜,连忙说去拿菜单来给毕翔宇看看。可毕翔宇却摆了摆手,让他把太上河中的做得好的,有名堂的,花功夫的菜品挨着上。

遇上这么一阔气主顾,侍从本应高兴才是。但他却苦着脸对毕翔宇说,要是按照这样的点法,恐怕得有百八十道菜。先不说这银两有多少,单凭四个人,就是每人多出两个肚子来,也吃不完!何况那一张一小小的方桌也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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