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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酒,不过我却喝不了,可惜了……”

刘睿影闻着酒香说道。

凌锦听着他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继而上半身再度朝着案几的方向扭转了稍许,但却没有将心中的疑惑用言语表现出来,不过心中从她蹙起的秀美上就能看得出来。

话说半句,真令人讨厌,她想询问接下来的话,又总觉丢了身份。

一句话让凌锦的心开始莫名烦躁,对眼前的少年也是失去了耐心。

刘睿影将目光从凌锦手中的酒坛子转向了她的眉眼之间,不过却是从脖颈处慢慢朝上看去。神情甚是平淡,嘴里说着可惜,可并看不出什么可惜之意。

目光在凌锦的秀美上逗留了一阵后,刘睿影却是伸手拿过酒坛子,顺着她方才用指甲好不容易抠出来的一个小洞中,将面前的两只酒杯全部倒满。

但他自己面前这杯,在倒满之后,却推到了凌锦面前。右手虚引,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再没有继续给自己倒酒的意思,他不能喝就是不能喝,哪怕眼前来的是五王,他也是不能喝。

他懂人和人之间的酒桌关系,不喝酒就是不给面子,就是让人下不来台,酒从单独的酒被赋予了一层层的复杂意思,酒没有变,变得是人心。

在他勉强能喝的时候若对面坐的是好友知己,定会勉强勉强自己,可眼前只是个官场往来的人,他不必勉强自己,就算为此强行喝了,也不会被人另眼相待,只会觉得再正常不过,可到后头难受的是自己,一切以自己为主,这官场的来往,不也是为了自己未来的舒坦?

如果现在都不舒坦,那未来的舒坦显得很是缥缈,接受一次不适的酒局,就要次次如此,人的权利没有尽头,人上还有人,那个酒岂不是要喝到最后想着未来舒坦的那时候,那舒坦也会被抛在脑后,为守护曾经喝酒打下的江山而再次退让。

“刘省旗这是让我自己喝两杯?”

凌锦问道。

“好酒不可辜负,既然已经倒了出来,而我又不喝,只能让凌总提调受累了!”

刘睿影说道。

“这句话我倒是听过……不过后半句好像是佳人不可唐突?”

凌锦用修剪的极为整齐的指甲,不断敲击这酒杯。

震动使得酒杯里的酒水从中心处生发出阵阵涟漪,朝四周扩散而去。

“总提调好记性,后半句正是这样!”

刘睿影笑了笑说道。

方才他只说半句,不正是害怕这后半句“唐突”了“佳人”?

凌锦听罢后略微一思量,继而左右手同时拿起酒杯,先左后右,仰脖喝下。喝尽后,还用红唇嘬了口杯沿,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声响。

两只酒杯重新落桌。

凌锦一拍桌案,劲气滚滚而出。

让放置于案几之上的酒坛子径直弹起,在空中翻转了两圈半。从小孔中流出来的酒汤,恰恰好装满两只酒杯。随后这酒坛子又稳稳的落在原位,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

做完这一切,凌锦满脸希翼的看着刘睿影,说道:

“按照刘省旗所说,我却是已经做完了前半句。现在那后半句是不是该由刘省旗兑现?”

刘睿影显示一愣,继而才反映过来。

前半句“美酒不可辜负”,凌锦倒是将自己倒出来的两杯酒全都喝了个干净。后半句这“佳人不可唐突”,刘睿影要是不喝这凌锦倒出来的两杯酒,岂不就是唐突了佳人?

不过刘睿影不喝酒,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他自己的理由。

常人总是觉得疯子和傻子做起事来都是头脑一热,根本没有什么思量。实际上就是疯子和傻子也有他们的理由。疯子的理由通常不按常理,而傻子却是又不够面面俱到。但若是刨跟问底,他们都和刘睿影现在不喝酒一样,有足以说服自己且抵抗他人意志的理由。

“在下并不想要唐突总提调这位;‘佳人’,不过这酒,今天真的喝不了。”

刘睿影摆了摆手说道。

话音刚落,一直站在旁侧的傅云舟却是忍不住,踏前几步后厉声说道:

“刘睿影!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进来诏狱的人,向来都是跪着进,抬着出!凌夫人对你客气有加,但你却如此推诿,连两杯酒都不愿意喝,是欺我诏狱无人吗?”

刘睿影早就知道这傅云舟定然会按耐不住的跳出来,毕竟先前刚被自己的顶头上司批评了一顿,这会儿看到自己的上司有些尴尬,他这当狗腿子的不替上司出头解围,博取个好些的印象冲淡先前的差错,那他也未必太没有眼色了。

预料之内的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因此刘睿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低头看着面前的两只酒杯。

酒杯边缘处,有个清晰的唇印。

鲜红的朱砂色。

比血更明艳。

这是方才凌锦喝酒时印上去的。

且不说刘睿影有自己不喝酒的理由,单凭这两个印在杯子上的鲜红唇印,他却是都无法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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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唇印此时浸泡在酒水中,正在慢慢融化,连带着橙黄的酒汤都被沾染上了丝丝鲜红。

黄色中的红色并不会太过于显眼,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要是刘睿影没有看到,或许也并不会介意什么。但他却是从头到尾,亲眼目睹了这唇印是如何化如酒汤之中的。现在非但是这酒杯没法用,就连酒水都没得喝。

刘睿影不相信凌锦会有在喝完一杯酒后咂吧酒杯的习惯。

这个习惯放在孩童身上倒还是能增添几分可爱,看出孩子们的单纯与童趣。

可是放在这么一位端庄风骚,且位高权重的妙龄美妇身上,就会先得极为怪异。

太上河中曾经一度流行个“朱唇客来尝”的游戏。

那些个动人女子,梳妆打扮好之后,便将自己的唇印,完完整整的留在一方鹅黄色的丝帕上。

其他样式的丝帕有些太过花哨,而纯白色的丝帕却是又不符合那般氤氲暧昧的气氛。唯有淡淡的鹅黄,在晚上的灯火中甚是醉人。

朱唇印在上面,一抹红被黄色衬着,还透出香来。

待所有姑娘都印好了唇印,太上河中的侍者便将这些个丝帕一股脑的装在大木箱中,互相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接着便从青楼高高的天井顶部,倾泻而下。

那些个站在大厅中的风流公子,纷纷争抢,好不快活!

丝帕总是够的,但由于这丝帕上只有一抹唇印,并不知是何人所留,这才带来了许多不确定性,同时也让这游戏更为有趣。

这事件最好玩的游戏,便是不那么复杂,却又能投其所好。

客官们凭借自己手中的得丝帕,纷纷上楼,挨个敲开姑娘们的房门,看这真人而后与丝帕上的唇印认真比对。

这可是个技术活儿!

耐心与专心缺一不可。

并且太上河有规定,客官们必须得找到与自己手中丝帕上唇印相同的姑娘才可,否则恕不接待。而最先找到的优胜者,今晚一切的花销都不用自掏腰包。

有的人半路没了耐心,想着再一个个找下去都差不多,自己也知道无法拔得头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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