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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影响到刘睿影分毫。

反而尽皆都冲着大老姜奔去。

刘睿影横剑挡在两人之间。

劲气击打在剑身上,让刘睿影右手的虎口都有些微麻。

“汪老大”感受到自己的劲气遭遇了阻挡,猛然抬头!一双血红的眼睛与刘睿影四目相对。

一开始的客气、哀求,已经荡然无存。

仅留下了不屈的倔强。

这一刻,刘睿影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决计不会低头。

在黑夜中,即使不敌,也要出刀。

否则就是怯懦。

石碾街上所有的规矩,包括夜晚的中都城中所有的规矩,无非是为了争口气而已。

为了这口气,慷慨赴死也比苟且偷生要荣耀的多。

“刘典狱,现在你看到了。他可是要杀我,你得保护好我!”

大老姜嬉皮笑脸的说道。

先前举起的右臂反而放下,用滑腻又充满腥气的衣角擦拭着刀锋。

“汪老大”用目光没能阻止刘睿影,便也不管不顾。

还是夏天。

仲夏。

但四周忽然涌起的萧瑟,宛如暮秋一般沉寂。

刘睿影在“汪老大”的劲气与刀意中,仿佛身处于一条极为曲折且没有尽头的小路。

“波浪”越来越慢。

却越来越沉重。

和夜色一道扭成了团,压的人透不过来。

突然冲天而起。

将靠近“汪老大”的桌椅、灯笼、碎石,全都席卷开来。

尤其是那几盏在今晚多灾多难的灯笼。

竟然在这般爆发之下被彻底撕碎,只空余个铁架子,在吱吱扭扭的作响,好似梦中的呓语吟唱。

刀气袭来。

肃杀之意变得更加强烈!

“汪老大”的手变得有些模糊。

这只手既可以修补锅灶,给众人带去方便。也能紧紧地握住刀,斩碎所有的面前之敌。

刘睿影身子朝前靠了靠。

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开“汪老大”的右手。

他知道这只手在做补匠的时候有多善良,在握刀的时候就有多可怕。

而“汪老大”此刻也像换了个人一般。

双肩不再扣着,脊背也挺立的笔直。双目的赤红已经逐渐消退,只有眼角处还留存着喜少许。

从刚才的落魄到这般重新焕发,他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一个人难免会落魄。

落魄是生命中常有的事情。

就算是擎中王刘景浩也不是一帆风顺,有好几次都差点命丧黄泉。

所以落魄并没有什么,只要这个人在落魄之后仍然能够重新焕发。

但他重新焕发之后,必将迸发出比先前更加璀璨的光辉。

这些年来,“汪老大”可谓是养尊处优,原本精干的身材,腹部和大腿都生出了不少赘肉。

以前乌黑的头发,却是在这般安稳中,渐渐变得花白。

这些他也曾注意到,但却并没有当回事。

旁人觉得“汪老大”已然懈怠,殊不知他就像是一柄被束之高阁的宝剑,在默默地韬光养晦。

只要有机会出鞘,定然就是灿烂。

此刻他刀已经在手。

伴随着最后一波劲气的余韵一刀挥出。

森白的寒光让刘睿影周遭三丈之地都亮如白昼。

这是在流星坠落大地之前才能绽放出的光华。

刀还未靠近刘睿影的身子。

刀气与刀光却是已然震碎了空气,劈开了夜空。

刘睿影手中的剑仍旧是横在当空。

对于“汪老大”这般凌厉的刀意,没有丝毫退让。

他大可以撤了剑,抽身事外。

那这一刀便会直挺挺的扑向大老姜。

刘睿影不知道大老姜能否当得住,也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也有自己的规矩。

平衡就是他今晚的规矩。

“汪老大”的规矩不能破,大老姜的规矩不能动摇,那刘睿影的规矩也不能更改。

流星虽然璀璨,但只是一瞬间的光。

在这一瞬间,即便可以压过太阳,遮住月光,却是也无法长久的争锋。

刘睿影沉下心。

体内劲气源源不断的从体内的太上台汲取,通过经络传至右臂。

整个剑都响起了一阵嗡鸣。

从他回到中都城以来,出剑的次数屈指可数。

料想手中的剑也不愿意经年累月的待在狭窄、黑暗的剑鞘之中,它也渴望着争锋相对。

面对一闪而逝的流星,陆地永远不是最佳的选择。

一望无际的大海,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再阴沉的天,都会因为流星划过而短暂的转晴。

刘睿影的剑,正如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大海,在此刻缓缓散发出一种别样的意味,穿透常年笼罩在海上的雾气。

澄澈的海面总是看的让人欣慰的同时也迷茫不已。

流星得闪烁只能让它涤荡起一阵小小波涛,接着它就会落尽深处,在深邃的海水的相拥下沉沉睡去。

海是星的归宿。

也是剑的投影。

“汪老大”的刀想要化作流星,砸破被海水囚禁于中央的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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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孤岛却是剑意的化身。

只要刘睿影的剑连绵不绝,那孤岛就永远无法被打开枷锁。

大海宿命就是包容。

流星却不同。

它总是出发、再出发,迫不及待的奔向下一站。

凡是到达过的地方,都将变得毫无意义。哪怕再高的山,再碧的水,再轻柔的风也不能挽留。

大海的深处,总是对星有一种留恋与羁绊。

毕竟璀璨的东西,都不长久。而长久的虽然深刻,却又失了些勇气。

如流星的刀,一寸寸炸裂空气,穿透光阴,朝着刘睿影逼杀而来。

刘睿影并不急于应对。

脚下碎步频挪,一转眼,就退出去好几尺的距离。

劲气将老头儿的拉板车也要掀翻。

架在炉子上的铁锅,里面剩余的面汤已经在翻滚。

老头儿将拿着烟杆的胳膊伸的笔直,随后把烟袋锅子轻轻的放在了拉板车上。

整个车顿时就安稳了下来,不再被劲气所袭扰。

“汪老大”的刀锋可管不了这么多。

刘睿影退一尺,他就已更快的冲剂朝前追上。

口中骤然凄厉的长啸一声。

接连劈出好几刀。

森白的刀光练成一片,透漏出极为浓厚的寒意。

逼人的刀气使得刘睿影的嘴唇都有些麻木,他用温润的舌头微微舔了舔,随即寒意更胜。

灯笼被搅碎的零散,到这会儿才纷纷扬扬的落下。

刘睿影弯下双膝,脚一蹬地,却是登时凌空,让“汪老大”的这几刀全都贴着他的脊背掠去。

刀气入地,将石碾街上的铺着的石板都震碎数十块,还在地面上犁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汪老大”眼看做了无用功,心里更是憋屈不已。

正待要重整旗鼓,再度劈出时,突然觉得自己的劲气仿佛被黏住一般。

整个人也如同在蛛网中挣扎的小虫。

但越是挣扎,蛛网却是纠缠的越紧。

紧接着一股浓郁的压迫感自下而上升起。

他渐渐地感觉不到自己的身子,很快喉头也传来一股窒息的感觉。

待手腕变得僵硬之后,“汪老大”便失去了对手中刀的掌控。

臂膊慢慢落下来,垂在身子旁。

只听得“叮”一声脆响!

一簇火花在他身旁炸开。

手中的刀和刘睿影的剑尖相交,被高高挑起,贴着他的耳朵,削去了鬓角处的几缕花白发丝,牢牢的插入身后的墙壁中,没入了整个刀身,只留个刀柄在外。

这面墙壁刚好是汤中松用背依靠着的。

刀就插在他脑袋旁边不足三寸的位置。

但在刀锋袭来的时候,他却没有丝毫紧张。

因为他相信刘睿影,相信自己的朋友必然是心中有数。

“刀是好刀,就是用刀的人太心急了!”

汤中松反手将刀从墙壁里拔出,用手拨弄着刀刃说道。

刀身依然坚挺,没有丝毫卷刃。

他吹了口气,将刀身上带出的墙壁渣子吹去,然后信手一抛,稳稳的落在“汪老大”脚边。

“汪老大”看着自己刀,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颓唐和挫败……

他还从未输的这般彻底过。

大老姜暗自窃喜……同时找准机会想要第二次逃跑。

但刚动心思,就看到一根烟杆横在自己的腰身处。

这个位置却是不能再巧妙!

无论他选择哪个方向,以何种身法姿势逃跑,这跟烟杆都可以封住他的所有退路。

大老姜很是不解的看向烟杆后的手,又顺着抬高,直到和老头儿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浑浊,但却依然浓稠。

过了片刻,烟杆重新放下。

大老姜也错失了第二次的时机,只好乖乖的站在原地。

老二急忙走上前去,捡起底下的刀,想要重新塞入老大手里。

但老大的拳头攥的很紧,就是一根针、一滴水,也进不去,更不用说粗粗的刀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