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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各子里,车的威力最大,有「一车十子寒」之说,如果迟迟不动,则对局势不利。马虽八面威风,但起始时,由于执子较多,其行进的道路多有堵塞之虞,如若不与其它棋子配合,贸然冲入敌阵,则贪小失大。

霍望一开始打算动用的炮虽然有跨千里如盈寸之功效,但若轻易发出,则会弱化其作用,冒进实退,反不及隔岸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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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的功夫,二人互有得失,又因为棋力相当的缘故,却是都少了马炮,大体平衡。棋盘上纵九横十,每个交叉点的重要程度各有不同,刘景浩出车,将其提至巡河线上,但由于霍望的兵卒已然挺近,却是先一步封锁了片段河道,总览全局仍旧是针锋相对。

不过刘景浩也不着急,这枚车子放在这里,不动如山,进可攻,退可守,待机而动,局势对他而言已然算得上是通畅。

再看霍望这边,却是也有样学样,出车参战。刘景浩略微思索,洞察目的,将炮子平挪,直指霍望车子,将其彻底锁死。

有余先前霍望的马在右下盘桓过久,以至于影响了其他子力的触动,导致现在其右盘空虚,让刘景浩趁虚而入。

棋行至此,已到相持阶段。

除非一人出手妙招,否则只能这样消磨下去。

霍望的耐心显然不如刘景浩充足,一子下去,自毁前程,进退维谷,让刘景浩得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吃回失子,令其左翼也变得空虚不已,顿时难脱难逃,无法化解。

“是我输了。”

霍望故作轻松的说道。

刘景浩假装不曾注意到他抿起的嘴角,以喝酒掩饰,却看到霍望将右手撤下桌面,抚摸着自己的剑鞘。

“是把好剑!”

刘景浩夸赞道。

“何以见得?”

霍望反问道。

剑仍在剑鞘里。

一把藏在剑鞘里,怎么能看得出好坏?无非是恭维的客气话罢了……

“因为很新。新的东西总是好的!”

刘景浩说道。

霍望毛发悚然!

他听出了刘景浩话中的意味深长……

这次他来中都城参加“文坛龙虎斗”,特意将星剑放在定西王府内的隐秘之处,没有带在身边。

但刘景浩竟然看出了自己随身的配剑是一把新剑,证明他或许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剑不一定越新越好,顺手才是最好。”

霍望顿了顿说道。

“这却是无妨。毕竟每把剑都是由生到熟,就和酿酒一样。”

刘景浩说道。

“酒的确是好酒。”

霍望仰脖饮尽说道。

“坛子也是好坛子。”

刘景浩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

对酒而言,最重要的是酿酒的人。但凌夫人下落不明,刘景浩却是有意转移话题,好在和霍望之间也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话音落后,两人久久不语。

霍望摩挲剑鞘的手忽然停了下来,“蹭”的一下将剑拔出剑鞘。

仅有的微光被剑身反射,照在刘景浩的脸上。

着实是把好剑!

剑锋不宽不窄,剑尖处则是一道完美的弧度。两道血槽,由浅及深,贴在旁侧,让整柄剑在杀伐之余多了些秀美。

剑可不光是用来杀人的,也得用剑之人看着顺眼才行。

“这剑我还未曾用过。”

霍望说道。

“所以很新。”

刘景浩接过话头,却看到霍望的双眼正在注视着他,其中有压制不住的炯炯。

“可想试剑?”

刘景浩问道。

霍望本想点头,却又担心引得“魔傀彩戏师”再度现身……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这家伙没有来打扰霍望,让其身心都清净了许多。不过这段时日里,他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一心都在等待楚阔从草原王庭里归来的消息。

和方才下棋一样。

不等霍望答应。

刘景浩已然长剑在手。

他用的也是一柄崭新的剑。

是从“三长两短堂”里的博物架上才取下来的。

“叮……”

两柄长剑的剑尖精准无比的击打在一起,迸发出几颗零星的火花。

片刻后,顿然腾起一声巨响,连八仙桌上的碟子都震碎了好几个,其中就有刘景浩爱吃的那盘干菌炒肚丝。

“可惜了……”

刘景浩看着一半在桌上,一半在地上,已经沾染了泥土的肚丝,咽了口唾沫,很是惋惜的说道。

清晨的诏狱里很是安静。

除了刘睿影以外,诏狱还有十七位典狱此刻都在诏狱内,不过大部分还在梦乡里。

诏狱的活儿,要比查缉司轻松的多。早起晚起,一天都是那么长,与其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打发时间,还不如多睡会儿,让一天变得短一些。

但刘景浩和霍望交手的动静,还是让这十七人全部醒来,瞬间就恢复了清明,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落地,匆匆推开房门,朝着“三长两短堂”而来。

众人在拐进“三长两短堂”旁的一条抄手游廊碰在了一起,正待开口商量几句,却都听闻耳边传来一道声音,随即默然点头,缓缓撤去,回到了自己屋中,再无动静。

刘景浩以劲气传音,叫住这十七位典狱不要插手。

他不想旁人看见霍望和自己独处。

尤其是霍望进来的神不知鬼不觉。

若是看到了,堂堂诏狱的脸面何在?不说这十七位诏狱渎职严峻,就是他擎中王自己也难以找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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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空隙,霍望双脚腾挪,悠忽之间退了岂不,重新拉开架势。

正待擎剑高举,刘景浩却冲他努了努嘴。

霍望抬头一看,原来自己这一退,正好站在了梅花树下。

这可是凌夫人的心爱之物,即便每年冬天都开的不好,但要是伤了碰了,少叶断枝的,她决计会不依不饶。整个中都城里,能和这棵梅花树相媲美的,也就只有擎中王府园中的那棵“傲雪侯”了。

霍望不得已,只能朝前走了几步。

右边是八仙桌,左边则是半壁假山观景,恰逢之间,却是站位极妙!

八仙桌连带着梅花树,刘景浩定不会伤了他。而假山若倒,顶部石块倾塌,非把梅花树的树枝压断几枝不可。

现在他身在整个园中最为狭窄之地,一棵梅花树成了刘景浩的掣肘,而自己却占尽地势。

剑锋一斜,跟着弯腰上掠。

锋刃所斩却是在刘景浩右侧。

刘景浩回剑格挡,但霍望的剑锋却并不与之接触。

脚下横迈半步,肩膀错开不到一尺,却是就让剑锋移到刘景浩的肩窝处。

一道弧光,灿若银虹。

刘景浩却反手提起剑柄,抬过肩膀,以剑身中部,击断其势头,迫的霍望不得不再度变招。

两剑来回过,这一剑霍望虽然移动了身形,但地形守势扔未被刘景浩破去,还与这狭隘地势、身旁的梅花树浑然一体。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梅花树对自己却又不是什么珍贵,何况切磋之间,刀剑无眼,即使伤了性命都能推脱而去,何况些许树叶树杈!

此间通达后,登时长剑横劈,尽皆是雄浑之极的招数,劲气鼓荡间,震得不少树叶潸然而落。

除了力道上有所收敛外,这都是霍望最为得心应手的剑招。但面对刘景浩一而再再而三的格挡化解,却是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建树。

就在此时,刘景浩却是心境突变。

手中剑意也随之而转,孤高之情犹如巨峰破天,浑厚若乌云摧城。整个园中劲气恣意纵横,也尽是雄浑至极的激荡剑式。

一时间与霍望而刚强峥嵘,也不顾满园飞花落叶。

十招已过,二人不见收手,反而更见雄浑开阔,剑锋之间大有并吞山河,直插宙宇之气象,各自的身影逐渐被对方的剑光所裹挟。

刘景浩一式虚晃,长剑抖然,竟从梅花树上挑下三片嫩叶,

叶片虽绿,在剑光掩映下,却犹如梅花绽放,璀璨夺目,轻悠悠地飘出园子,四散而去。

此时已丝毫不听闻金铁交鸣声,霍望无论是多么雄浑凌然的剑劲都被刘景浩的剑花所消融,好似一条奔涌不惜的长河,最终汇入东海,风平浪静之余,不见任何波澜。

霍望舞动长剑,开始想要逐一将刘景浩的剑花破除,结果尚未触及,刘景浩接连劈出三剑,三朵剑花倏忽炸裂,成品字形朝着他的胸口逼杀而至。

霍望只能错步急退,身字旋转飞快,呈陀螺状,同时双手握住剑柄,卡在腰际。

剑光流转,如飞瀑溢散。

但刘景浩的却不退让,仗剑激入,锋刃之间不时击打出火花星星,在暗沉的天幕下显得璀璨不已。

两人互有攻防,但招式大开大阖之间,极为消耗劲气。

再行三十余招,却是不约而同的都缓下势头。

剑光还未散去,两人身影仍旧依稀。

不过霍望却心知自己还有余力。

他的武道修为并不如刘景浩,但也只是缺少个契机,临门一脚。不过相对于兵法战阵,刘景浩这些年疏于戎马,却是和几乎日日鏖兵的霍望不可比。

霍望弃的枪,原本就是战阵冲杀的临敌兵刃。弃枪用剑后,却是将兵法战阵之所长,融入了剑招之中。

世事无绝对,兵法战阵和武道也不分先后,霍望要是将其彻底融会贯通,决计也是冠绝天下的一份独到。

古人也并非没有先例,不过大多是先修武道或是先掌兵事。常胜将军与剑道宗师难以得而一统。但霍望这般既想封狼居胥,又要剑道问鼎,着实是有些贪心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