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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爷十分紧张的看向陈四爷。

虽然下危城中仍旧一片亮堂,热闹非凡但是这家“四爷茶楼”已经早早关了张,还在门口摆了牌子。

寻常人即便是外地的商客们也该懂得这个规矩。

都是做生意的人,谁还没个要紧事?再说透彻点……大家都是人,是人就难免有个头疼闹热。

你大可以骂这做买卖的怎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络,却是不能责怪人家为什么如此,人之常情罢了。

更何况这家酒楼的招牌上明晃晃的写着“四爷茶楼”几个大字。

平南王域中或许有不少“四爷”,就连下危城里,世家林立,谁家还没个“四爷”?但要是说起这最出名的和敢把自己的雅号当做招牌挂出来的,那只有陈四爷这一位四爷。

“四爷茶楼”在下危城中也有不断的时候。

因为背后的大主顾陈家和欧家在生意场上一直有极为密切的往来,所以在这下危城中,“四爷茶楼”可谓是一块净土。

平日里不但五人查验,就连寻仇之人也刻意避开此地。

陈四爷自己也乐得如此……

只是这样一来,在省去了很多麻烦的同时,也让他觉得有些无聊。要是真有人有胆量来他的茶楼闹事,陈四爷可不介意让自己的乌钢刀提前出鞘。

“莫慌!”

陈四爷缓缓起身,冲着金爷将手腕一压,手掌稳健的贴合在桌上,示意他却是要镇定自若。不论来这何人,都不要被对方瞧出破绽。

从震北王域的戈壁滩中逃出来后,金爷这一路上都是风餐露宿。尤其是在中都城里偷了二十七把欧家剑,再到下危城里,就算是铁打的人也都成了惊弓之鸟。

好在金爷和陈四爷一样,是世家子弟。

从小听得看的就与常人不在一个层次上,所谓“见多识广”正是这么个道理。看的多,听得多,待真正发生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就不会那般慌张。

金爷点头应允,不过他的眼神看向陈四爷的时候,却闪过一丝狠厉。

陈四爷的确是他的朋友不错。

但朋友就真的能不顾一切的信任吗?

金爷自己心中也没有底气……

他见过太多人都是因为“朋友”的缘故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相对于敌人来说,朋友更加了解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软肋所在,故而在反目时就能一招毙命,令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依他对陈四爷的了解来说,陈四爷不至于这么做。

告密这种事,太过于下流,上不得台面。陈四爷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如此行事。

但对于现在的金爷而言,人早就被归位了最不可靠的一类。

相当初他还在震北王域的矿场中顿顿有酒有肉,风流快活之时,他的妹妹,那位老板娘九层提醒过他莫要太过于铺张惹眼,否则总会有人看不顺眼。

这道理很是浅显易懂,没读过书的孩童都从长辈的嘴里听过。

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更不用说金爷无论是在青府中还是在戈壁滩的矿场上,却是从没穷过。

因为在青府中的种种事端,金爷对于亲情有种极为癫狂的执念。即便没有任何血缘,只要在酒桌上能聊得来,就连还不错的年轻人,他大手一挥,却是都将其收为了义子义侄。

这么多年过去,他自己都算不清究竟收过多少义子和义侄。其中大部分,都是来去匆匆的,蹭几顿酒饭,再从金爷手里骗过些盘缠,就自此无影无踪。

唯一跟在他身边的,却又在驯鹰时莫名其妙的死了。

现在想想,那或许就是个先兆。

任何事情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都必定会有引子,这个引子。就是所谓的先兆,若猜透了,则可以避免。

但金爷当时除了悲伤和愤慨之外根本没有往别处去想。

爱喝酒的人,用以发泄情绪的方式里,喝酒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所以金爷为此喝了很多酒。

即使没有情绪起伏的时候,他喝的酒也不少,但遇上这样的事情,却是要比平常多得多。

一来二去的,不断错过机会,现在自己落的这么个狼狈下场,也算的上是自作自受。

脑袋里思绪这么一转,金爷闭上了眼睛。

双手悄无声息的放开酒杯,抽离桌面,放在膝盖上,攥紧了拳头。

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却是要握紧刀锋,拼到最后。

肉可以被刀剑一点点刮去,血也可以流干,唯有这骨头一丝一毫都不能软。

就像一位刀客,从他练刀开始,握住刀锋并不难,握紧也很容易。难的是到了最后关头,仍旧不放松。

虽然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若已经是俊杰,何必去识时务?要么被这世道损毁,要么就挺身而出去改变。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光芒,昙花一现,也在所不惜。

现在他的手里已经没有刀。

能握紧的只剩下酒杯和拳头。

喝酒让人混沌,握紧拳头却能激发人的血性。两者之间如何选择,不必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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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四爷盯着他的面庞许久,连那急促的敲门声都充耳不闻。

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只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声响。

“谁在门外聒噪?!”

陈四爷在大厅正中央负手而立,中气十足的问道。

这句话开口之前,他特意将桌上的灯盏挑亮了些。

门外之人听到如此质问,忽的有些偃旗息鼓的架势……

陈四爷听闻一阵低语, 有道人影映在门上,开口说道:

“在下是欧家巡城总管,敢问里面可是陈四爷?“

“门没锁。”

陈四爷没有丝毫迟疑。

但在说话的功夫,却是把桌上的灯盏朝前挪动了几寸。

这样一来,金爷的头颈正好就在黑暗之中,除非凑近了打量,不然就算是亲娘来了都认不出身份.

下危城的巡护向来都是欧家和胡家一人一半,欧家管着河堤两岸等热闹的地方,胡家负责家族所在的“北乡”之地以及周边。

“四爷茶楼”所在的这条长街,正好是欧家与胡家的交界处。

在这条街上开张做生意的人,都是平南王域里有头有脸的世家, 只是家族不在下危城中。

平日里,欧家和胡家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不但不搅扰,逢年过节时还都有一份心意。

平南王域的世家,即便也有各种争端,但彼此都清楚若他们之间不能同仇敌忾,那世家靠什么去和王府抗衡?迟早被各个击破。

因此矛盾都在水上,真正盘根错节的关系都藏在水里,却是拧成一股绳。

在这个前提下,陈四爷对这敲门声与来人也很是奇怪。

如果欧家没有换人的话,欧家的这位巡城总管陈四爷是见过的。

不但见过,还一起喝过酒i。

因为他所认识的新人,见的生人,基本都在酒桌上。

“打扰四爷了!”

在陈四爷说门没锁后,门外又是一阵低语。

陈四爷不禁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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