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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去把二娘子请过来。”

婆子们冲进来的时候宁离正在用热帕子给膝盖热敷,莹白嫩滑的膝盖上绯红分外明显,宁离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嘟起红唇吹了吹,小巧娇嫩的玉足赤着悬在空中,圆润如珍珠般的脚趾轻轻的翘起。

还是有点疼啊,下次的护膝要绑厚点才是。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正在挖药膏的阿喜吓了一跳,瓷罐摔在了地上。

为首的婆子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余嬷嬷,在府上还是颇有些话语权的。

“宁小娘子,您得跟我们走一趟了,老太太有请。”,余嬷嬷居高临下的瞧着她。

宁离也没说什么,放下挽着的裤腿便起身随嬷嬷们出了门。

寿安堂灯火通明,气氛肃然,下人们显然是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孟府规矩森然,尤其是内院,动辄打骂下人也是常有的事儿,主君和郎君们根本不插手内院的事儿,一些纷争自然也传不到他们耳朵里。

宁离随余嬷嬷来到寿安堂后,便被摁着直接跪在了地上,原本红肿的膝盖没有任何保护,痛意被放大了许多,宁离当即脸色便白了。

她便是想强撑着气势,此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意搅了三分心神,脊背忍不住弯了下去,在岑氏的视角,便以为是她害了怕,颇为惶恐不安的抬不起头来。

冰冷的碎雪卷入了屋内,屋内火盆烤着暖意如春,屋外却寒风四起,宁离跪在风口,拢了拢斗篷,直了些身子。

孟老太太冷眼瞧着她:“宁离,你可知错?”

在这样的时候,最好还是乖顺的认错最为稳妥,宁离怕痛,自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事,她低下了头:“宁离知错。”

孟老太太神色缓和了些,“既如此,念在你三年清修,规矩怕是没有学好,便打十戒尺以儆效尤。”,阿喜惶恐地抬起了头,她家姑娘最怕疼了,一点磕破皮都能掉半天眼泪。

宁离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是心里叹了口气,离开的念头是愈发强烈了。

阿喜被拖到了旁边,厚沉的板子沉甸甸的被余嬷嬷拿在手中,她毫不留情的拽过宁离的手沉闷的一下下击打。

宁离本就天生痛感敏锐,寻常人都觉得痛的刑法对她来说已经犹如剥皮抽筋,眼泪已经积蓄在她眼眶里,但是她倔得生生把泪水逼了回去。

余嬷嬷挑的手是右手,无论是吃饭还是穿衣亦或是干任何事,都少不了右手,偏生她下的力道极重,阿喜瞧着那柔嫩纤细的小手被打的肿胀发紫,血丝都沁了出来,哭着喊:“求老太太高抬贵手,我们女郎怕疼受不住的。”

孟老太太冷眼旁观:“知道疼,日后才不会再犯。”

宁离咬着牙,小脸憋的通红,直到打完手板老太太才说:“日后,须得谨言慎行,今夜便在祠堂的偏房内把孟氏家规抄写五遍,明日拿过来。”旁边的孟令臻可以说的上意气风发,面色红润,看着宁离吃苦头,她当真高兴极了。

宁离跪在地上,呜咽道:“是。”

祠堂偏房内,阿喜捧着宁离红紫交错的小手,哭的泪眼滂沱,宁离裹紧了斗篷,小脸埋入了茸毛中闷闷道:“阿喜好吵,别哭了。”

“老夫人太苛刻了,女郎伤得是右手,何至于此才给五日时间。”阿喜打着哭嗝说。

宁离蹭了蹭脸颊的湿润,眨掉了蹦出来的泪珠,暗暗吐气,才不是她要哭的,是这儿灰尘太大了,吹进了她的眼睛里,有些难受罢了。

在离开之前,她还得把欠孟岁檀的钱还干净呢,这样,日后便没人能拿捏她了。

她这般想着,慢慢的睡了过去,睡梦中,她梦到了许久未见的爹爹,慢吞吞地跑了过去,爹爹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她:“我们皎皎,长大了。”

月光倾撒在窗棂上,透过薄薄的窗纸,泛着淡淡的幽蓝,偏房同普华寺的屋子也没什么区别,冷硬的床板,不怎么厚实的被子,尘埃在撒进来的光束中飞扬跳动,斑驳陆离的光晕印照在宁离的脸颊上。

孟岁檀轻轻地推开了门,悄无声息的走至床榻边,那双冷淡上挑的眼眸淡淡垂下,眉眼深邃华美,浓墨般的眼眸中像是卷入了一片清冷月霜。

宁离裹在斗篷里,被绒毛掩埋着半张小脸,时不时还抽噎一下,打着小小的哭嗝。

修长好看的手指摁下那圈绒毛,露出那张还挂着泪痕的小脸,侧躺着的那面脸颊被挤在了一起,圆圆的,微微嘟起,横在床榻上的小手上均是纵横交错的红紫痕迹,肿成一片,分外可怖。

孟岁檀轻轻地蹙起了眉头,静默半响,神色恢复了冷淡,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放在了旁边,随即仿佛没有出现过般,离开了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