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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二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宁离头顶被什么触碰了一般,只一瞬,又抽离开,宁离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宁离把画送去了卢府,师兄几人均在卢府候着,瞧见孟岁檀在身侧,聂青澜拱手:“多谢大人安排皎皎出来。”

“不必言谢,是我应该的。”他说。

夜晚,她被安排在府上的客房歇息,孟岁檀就在她隔壁,夜深人静时,他悄悄的潜入她的屋内,宁离和衣入睡,显然是怕耽误了时辰。

他凝着她的睡颜,浸着月色,克制的吻了吻她的指尖。

三日后

侧殿人手不够,吏员请宿谦去瞧瞧该如何安排,他蹙眉问:“人都去了何处?”

吏员叹了口气:“害,大人您大约还不知道吧,藏画阁肖像被毁,眼下那些吏员都在修复补救,听闻有神手在,五幅已经全都修好了,到了修尾,当真是幸运,若是遇上了圣上巡检那日,我们怕是都要被怪罪。”

宿谦神色淡淡:“那便好。”他垂着头,神色未变。

第一日晚上,藏画阁风平浪静,画院学生确实各归所位,瞧着并不大像有什么事的样子,二日亦是,直到第三日晚上。

夜色寂静,深夜中的慈光寺仿佛无尽的深渊,周遭一片漆黑,整个寺庙都笼罩在阴森的氛围内。

突然,一阵奇怪的烟雾飘来,驻守藏画阁的侍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道身影潜入藏画阁内,刺啦一声,火折子点燃,宿谦沉肃的踏入藏画阁内,火光氤氲处,架子上的卷轴清晰显露。

他摸索着到太祖肖像卷轴的位置,打开后火折子凑近,却赫然是一副游春图,宿谦一怔,随后又翻开旁的画像,均被替换成牡丹、海棠图。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果然,一侧掌风袭来,孟岁檀钳住他的脖颈,压在墙上,他被迫仰头,窒息骤然袭来。

“果然是你,宿大人。”孟岁檀如寒星般的眸子凌厉深邃,他瞧着没使多大力,宿谦却涨红了脸,动弹不得。

“你……你们早就知道了。”他艰难的说。

宁离从架子后跑了出来:“孟大人最开始便是怀疑你。”

见宁离也在此,他脸色微怔,随即颓败的说:“你们想如何?”

“你为庸王做事,不值得,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你得帮我在庸王身边蛰伏。”孟岁檀送了些力道,掏出一把匕首,开始擦拭。

宿谦面如死灰:“若我不呢。”

孟岁檀又钳住他的下颌,强制喂下药丸,宿谦被呛得咳嗽不已:“你给我吃了什么。”

“千机丸罢了,你若是不答应,十日后便会毒发身亡,你若答应十日为一期,他给你解药。”宁离摇了摇手中的瓶子说。

“好,我答应。”宿谦咬着牙说。

随即他脖子一松,新鲜的气息涌了进来,他弯腰咳嗽,宁离走到他面前:“你为何要这般做。”

毁掉画像为了让圣上怪罪,宗庙内的所以官吏都要受罚,可能还会掉脑袋,宿谦为了庸王,以这么多人陪葬,真的值得吗?

“各为其主罢了。”宿谦直起身,笑了笑。

宁离不知道该说什么,瞧着宿谦越过二人,走入了黑夜,孟岁檀凉凉道:“怎么,舍不得了?”

“什么舍不得?”宁离回身奇怪看他。

“我瞧你倒是心疼的紧。”

“大人能否别再给下官扣帽子了。”宁离拉下了脸,“事情已解决,下官要继续去修复画像了,大人若无事还是早些去休息罢,您身子不好,还是别来回奔波了。”

她凉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孟岁檀被宁离的暗讽生生气笑了。

翌日,圣上来巡检,五幅画像已经完好的放入藏画阁,众位学生均都是一脸紧张,显然是这几日提心吊胆,圣上打开画像时,众人的心皆高高悬起,曲成萧和聂青澜站在前面,神色镇定。

好在圣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宗庙也没多待便回宫了,众人彻底松了口气。

到底是师兄们,几人合力,不过一晚便全数修复,宿谦到底是门外汉,也是看准了慈光寺没有旁的几位师兄在,也没想到宁离会这般大胆。

孟岁檀却遍寻宁离不见,便问云黛宁离去了何处,云黛说:“回大人,宁离的师兄送来了东西,约莫还在值房内。”

他闻言寻了过去。

宁离正欢喜的在值房内揭下襥头绾了一个弯月髻,插上了虞少渊送来的紫燕云合欢簪,发髻间一抹极淡的紫色,衬得她面容娇嫩,清丽绝容。

她又拿出一双耳环比划,虞少渊家中从商,平时不少接触这些珠宝首饰,选的样式也分外讨她喜欢。

除了首饰外,还送来了女郎用的胭脂,她用指尖沾了点抿在唇中,霎时面灵动鲜艳了起来。

没有哪个女郎不喜欢胭脂水粉。

她的屋门大开,孟岁檀也没多想,但顾及到她,克制的站在门前欲开口询问,便见她在屋内比划着衣裙,一脸笑意甜润。

“你……”他欲说的话噎在了胸前,直愣愣的看着她的娇颜,宁离在察觉到门前的身影后笑意顿敛,把衣裙藏在了身后,颇为欲盖弥彰。

“你怎么在这儿。”宁离匆匆把衣裙一放,噔噔跑到了门前,她头上的步摇晃的他眼花,满目皆是红润的薄唇,以及微瞪起的杏眼。

“我正要同你说要宿谦查邹云山的妹妹在何处,是你同僚说你在这儿,我看你屋门未关,便……”他咳了咳,半掩饰的解释。

“我已经知道了。”她欲关屋门,却被孟岁檀伸手拦住。

“是虞少渊送你的?”他盯着宁离头上的步摇和唇上的胭脂,忍着醋意问。

“是又如何?”宁离藏在门后,警惕的问。

“……无事,很衬你。”想说的话在唇齿间绕了几圈最终还是化为了夸赞,他咽下不悦,松开了手,屋门在他面前闭上。

从宁离的院子里出来,孟岁檀碰上了归来的的宿谦:“宿大人,在下有一事想问。”孟岁檀拦住了他,做出请的手势。

宿谦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二人来到孟岁檀值房:“工部混入的毒矿石,我猜是谢昶和庸王的手笔,只是我苦于没有证据,这样罢,证据换两颗解药,能维持你二十日。”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

宿谦死死瞪着孟岁檀,垂在身侧的手攥的死紧,最终他缓缓松开,沉默半响:“知道了。”

“还有一事,我要你帮我寻一个小姑娘,不过大约是在谢府,你为庸王的人,此事尽力便好。”

宿谦又应了下来。

孟岁檀看着他顺从的模样,淡淡一笑,起身离开了。

第二日,孟岁檀受召入东宫,禀报差事,出来时薛太傅在殿外候着,他上前拱手:“太傅。”

“宗庙差事很忙罢,许久不见你身影了。”薛太傅含笑问。

“是,出了不少隐形岔子,分身乏术,好在都平安解决,太傅呢?殿下这些日子旁的差事办的如何?”他反问道,丝毫没有因为是晚辈而过于恭顺,二人像是放在同一位置上。

“殿下早慧,又有那位兄长在上头压着,自然要努力许多,只是宗庙修缮众人虎视眈眈,你要小心才是。”薛太傅叮嘱他。

“是,户部拨了不少银子,比往年多,接下来便是有心人要做账想法子捂嘴,想来殿下应该早有准备。”

二人并肩往宫外走,薛太傅停下说:“这宫里多少年皆是如此,你当真不怕?”

“还好,也没什么好怕的。”孟岁檀笑笑,“晚辈还有事,先行一步。”说完一拱手,便转身往宫外而去。

他所谓的要事,便是去了京中最大的胭脂水粉铺子,马车刚停下,老板便满面笑意的迎了上来,这儿的老板皆是人精,看穿衣打扮和出行规制便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哟,贵客啊,是给夫人买首饰?还是胭脂。”不得不说,老板很会看人眼色,马屁登时拍对了地方。

“都要。”他言简意赅。

“好嘞,您来瞧瞧,这都是我们这旬的新款,这个翡翠云簪,还有蝴蝶钗,还有这梨花步摇。”老板一个个给他推荐,还附赠了寓意。

“这个莲花有并蒂莲的意思,意在佳偶天成,成双成对。”老板赔笑说。

“就这个。”他果决的定下。

“唉,好嘞,您瞧瞧,还有什么喜欢的。”老板喜笑颜开。

“可有胭脂水粉?”他略有局促的问。

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孟大人,有朝一日也会给心上人买胭脂水粉。

“有。”老板带着他来到了旁边的架子上,“这一款,是我们铺子卖的最火的唇脂。”

他不自觉回忆起宁离殷红的唇色,脱口而出:“劳烦掌柜的都包起来。”

“唉,好嘞。”

……

“这儿,笔锋收着些。”聂青澜在宁离身后指着她画中的一处说,到了修缮收尾,差事也逐渐少了很多,这些日子宁离的细笔大为长进,比刚进画院时更为驾轻就熟。

“待回宫后画院考核,你卢师兄定会夸赞。”聂青澜拿起她的画,上面是慈光寺的细绘图,能做到这样惊喜程度,以她的年岁,是挺意外。

云黛在对面苦恼的提笔,身边堆了一堆废纸,她没有宁离那么有天分,只能靠后天补拙。

“这儿、这儿,有很大的问题,你站在慈光寺前看到的角度不对。”聂青澜细心的指点云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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