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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渐点点头,“我是极简主义。”

其实是穷的。

司机恍然大悟,拎着轻飘飘的行李下楼放到后备厢,顾渐抱着喝奶的狗崽坐在车后排。

土狗崽是顾渐路边遇到的,死死咬着他的裤腿不松口,死乞白赖地来到家里来,他养了一个多月,还没学会吃狗粮。

车子一路行驶上盘山公路,郁郁葱葱的山坡上纯白色的别墅挺直矗立,几何形的外表简约新雅,门前立着一位身穿制服长裙,头发梳理一丝不苟的中年女士。

随着车门打开,中年女士露出温和的刻板笑容,“太太,欢迎您回家。”

顾渐稍怔,才明白太太是称呼自己,“哦,谢谢。”

女士眼神示意司机把行李箱拿进屋子里,望着顾渐道:“我是先生的管家,太太和先生一样叫我周姨就好,先生是我看着长大,如今能找到如此良配,我真为先生开心。”

顾渐随意点头,单手环抱着狗崽向台阶上走去。

周姨依旧是笑着,跟在他后面说道:“太太,您的宠物不能进去。”

顾渐眉头微拧看着她。

周姨满脸的抱歉,毕恭毕敬地说:“今天您第一天到家,不清楚家里的规矩,先生不喜欢任何有毛的动物,看见了一定会不高兴,您的宠物请交给我,我会妥善地处理好。”

虽说是请求询问的语气,但周姨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回绝的余地。

每个人都很清楚,顾渐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的住客,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太太”,连管家周姨的地位都要比他高。

顾渐抚摸怀里柔软的狗崽脑袋瓜,“如果带着它,我不能进去?”

周姨的笑容一僵,没料到顾渐直击要害,“抱歉,是这样的,请太太体谅。”

“合约里有规定这条吗?”

顾渐淡声问。

周姨迟疑几秒才反应过来,“太太和先生的合约我不清楚,还请太太不要为难我。”

狗崽呜咽着舔舔顾渐的手心,顾渐无动于衷由着它舔抵,积压一整天的乌云漫天漫野的袭来,苍郁山间升腾起薄薄的水雾,霎时间滂沱大雨,凶猛的雷雨像玻璃珠子,噼里啪啦滚落在地。

周姨以为顾渐妥协了,这是刚上门的第一天,以顾渐的身份,没有挑事的实力,只有服从分配一条路。

却没想到,顾渐连她瞧都没瞧一眼,抱着狗崽推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

程希觉刚回家,脱下西装外套递给门口等候的仆佣,周姨笑盈盈地迎上来,没说几句话,先告了顾渐的状。

“先生,家有家规,连老爷子来了我们这都不能带着阿诺,太太年轻气盛,您得好好管管。”

阿诺是程家老爷子的爱犬,平日里当半个儿子一样疼爱,来了程希觉家里,也只能放养在门外的草坪上,连入门台阶都不能上。

程希觉皱眉问:“什么太太?”

周姨尴尬地提醒说:“今天是周日,太太搬过来的日子。”

程希觉“嗯”一声,睨了眼空荡荡的客厅,“顾渐呢?”

“太太在楼上客房休息,要我叫他下来吗?”周姨毕恭毕敬地问。

程希觉抬手示意不用,正巧要和顾渐谈谈明天回家一起见家长的事,顺便让顾渐把狗崽送走。

宽敞的客房布置得很精雅,从书房到洗手间一应俱全,像是高级酒店里的总统套房,顾渐把带来几件衣裳挂进衣柜,然后简单地洗个澡。

敲门声响起时,顾渐的头发擦得半湿半干,黑色半长不短的头发凌乱戳在颈窝里,随手裹上黑丝绒的浴袍,一面系腰带,一面拉开了房门。

浴袍系的松松散散,露出的锁骨线条清晰优美,他的皮肤天生泛着冷调的白,不怎么健康,像是褪色的画纸,有点颓靡、冷清的味道,再配上顾渐无动于衷的脸,莫名的吸引人。

程希觉呼吸骤低,不动声色地说:“明天你要和我一起回趟家,见见程家的人。”

顾渐斜倚在门框上,点点头,“好。”

“不问为什么?”程希觉端视他。

顾渐半抱起手臂,莫名地发笑,“我能见到豪门巨贾的阿公,有什么好问的?”

程希觉挑眉,“是么?我还以为你会不情愿。”

顾渐向后捋起额前的湿发,露出整张干干净净的脸,“我这人游手好闲,没什么出息,梦想就是嫁入你们家这样的豪门,吃一辈子软饭,现在美梦成真,开心都来不及。”

明明说的是不知廉耻的垃圾话,可他的神态不以为然,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程希觉盯着他看几秒,顾渐懒洋洋侧开头,耳后的纹身清晰鲜明。

上回在酒店里的事很仓促,他没注意到顾渐身上的小细节,现在近距离看起来,顾渐耳后纹身纹得非常精致漂亮。

细腻的针笔勾勒出花瓣层层叠叠的边线,从花心的颜色由粉转浓,仿佛是在一点点的绽放,逼真的活色生香。

离的很近,程希觉嗅到清冽的香气,淡淡的,像碾碎的薄荷和玫瑰缠在一起。

短暂地发怔几秒,程希觉回想起这是顾渐身上的气味。

没来用的口干舌燥涌上程希觉的喉咙,他声音有点低沉得哑,“如果你说这些想让我厌恶你,你未免太高估自己的吸引力了。”

“那就好。”

被拆穿的顾渐敛了笑意,低低垂下眼,浓郁柔长的睫毛映下薄薄的阴影,沉闷倦怠,像是一潭波澜不起的死水。

程希觉抽出胸口的口袋巾,掩住鼻尖,“明天你要穿正装。”

顾渐:“我没有那种东西。”

订制西装需要十天半个月,程希觉目光衡量顾渐的身高,比他低半个头,“明早我让周姨挑一套我的应急,回头带你去订制。”

顾渐慢慢点头,“你方便就好。”

程希觉淡定地揶揄,“没什么,你又不是没穿过。”

顾渐随意拢了滑下去的衣领,眯着眼非常困倦的神态,迫不及待地要送客。

程希觉适可而止,踱步走下阶梯,若有所思地想顾渐耳后纹身的寓意。

直到周姨递上煮好的咖啡,恂恂地问:“先生,刚才我联系了宠物收养中心,他们随时可以上/门服务。”

程希觉稍怔,方才想起来这件事。

嗯,一定是今天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