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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秋不禁想起自己将虞美人戴在植物人老公耳旁的画面,“噗嗤”笑了一声。

他抱着奥利奥坐到秋千上,从兜里掏出手机,点进相册,翻到之前给贺司宴拍的照片。

“奥利奥,你看。”谢秋握着小狗爪子点在手机屏幕上,“你爸戴上花花,看起来是不是没那么严肃了?”

奥利奥变得兴奋起来,小爪子在花花的部位使劲刨着。

“哎呀,可别把你爸的照片删了。”谢秋笑着提醒道,“这照片我得留着,说不定哪天还能派上大用场呢。”

奥利奥听懂了,听话地收起小爪子。

“真乖。”谢秋将手机揣回兜里,举起小狗放在面前,“奥利奥,如果有一天爸比被赶出去了,你是愿意跟爸比一起走,还是继续待在贺家呢?”

奥利奥又叫了两声,像是在回答他。

“好小狗。”谢秋重新将小狗抱进怀里,声音很轻,“要说贺家有什么东西是我最想带走的,那肯定是你。”

奥利奥感受到他的情绪,在他怀里打了个滚儿,翻出软软的肚皮。

谢秋摸了好一会儿,放开小狗:“去玩吧,奥利奥。”

他起身离开花园,朝家里走去。

谢秋独自在房间待了一下午,直到看见窗外的天黑了,才想起给苏婉蓉打电话。

电话接通得很快,苏婉蓉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来:“喂,小秋。”

谢秋起身走到窗前:“妈,您还在医院里吗?”

“妈在回家的路上了。”苏婉蓉语气无奈,“司宴发现我在偷看他,然后妈就被他赶走了。”

谢秋:“对此,我深表同情……”

“不过小秋你也别太担心,妈又加强了病房的安保措施。”苏婉蓉反过来安慰他,“你今晚就好好在家休息,明天再说吧。”

“好的。”谢秋应道,“您路上小心。”

*

第二天是周一,谢秋大清早就回学校上课了。

刚走到上课的教学楼,孟子烨突然出现,将他拉到一旁,语气难掩激动:“小秋,我听说了一件事,你快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谢秋笑了:“你先说什么事啊。”

“我听说贺司宴醒过来了?”孟子烨压低了嗓音,“现在就住在他家开的医院里,是不是真的?”

谢秋:“……”

贺景辰预料的不错,消息泄露得太快了。

孟子烨使劲晃着他的肩膀:“小秋你快说是不是真的!”

谢秋回道:“是真的。”

孟子烨直拍大腿:“卧槽卧槽!竟然是真的醒了!”

谢秋问他:“但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我当然是在网上看到的!”孟子烨掏出手机,“有人拍到贺夫人这几天频繁出入医院的照片,网上都在猜测是不是贺司宴的病情有了新情况!”

谢秋微微蹙了蹙眉:“这都过去大半年了,关注度还这么大吗?”

“那当然,那可是贺司宴啊!”孟子烨说完后,鬼鬼祟祟地四下扫了眼,“不过既然记者还没拍到确切证据,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保密啊?”

谢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孟同学,你已经顺利出师了。”

孟子烨神情骄傲,转眼又担心起来:“对了小秋,你老公醒来后,有没有赶你走什么的?”

“暂时没有。”谢秋摇头,“他现在忙着复健,没精力来找我算账。”

“还好还好……”孟子烨放下心来,又出主意道,“那你必须趁这段时间好好施展魅力,争取尽快跟你老公把生米煮成唔唔!”

谢秋提前预判了他要说的话,伸手捂住他的嘴:“可以了,孟同学。”

孟子烨:“唔唔唔!”

上完一天的课,谢秋收拾好书包,坐上接送自己的车回家。

车刚开出一条街,谢秋忽然出声:“张叔,你认识去贺家医院的路吗?”

“认识的,大少夫人。”司机恭恭敬敬地回道,“您是要去看大少爷吗?”

谢秋回道:“对,麻烦改道去医院吧。”

夏季白昼时间长,他们到达医院时,天还没完全黑透。

谢秋背着书包走进医院,凭着记忆走进电梯,按下楼层号。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电梯内其他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谢秋有些莫名,踏出电梯的一瞬间,才明白大家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电梯入口处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看着就很像电视剧里的黑那个社会。

谢秋:“……”

请问他现在退回电梯里,还来得及吗?

“你是谁?”站在左边的保镖恶狠狠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谢秋急中生智,从兜里掏出手机,“我给贺夫人打个电话,让她跟你们说。”

但是苏婉蓉可能正好在忙,并没有接他的电话。

“嘟嘟嘟”的呼叫声中,谢秋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步。

完了,他感觉盯着自己的两个大汉,马上就要动手把他扔下楼去了。

就在他准备跑路时,走廊上路过的护工跟他打了声招呼:“谢小少爷,你来啦。”

谢秋不由松了口气:“你们看,护工认识我。”

其中一个保镖问护工:“他是贺总什么人?”

护工有点犹豫:“他是……”

“家属。”谢秋抢答道,“我是贺总的家属。”

护工连声附和:“对对对,是家属!”

两个保镖互相对视一眼,放行了:“进去吧。”

“谢谢。”谢秋礼貌地道谢,跟护工一起往病房方向走。

“小少爷,您别介意,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护工低声解释道,“贺夫人担心贺总的安全,所以加强了安保,任何人上来都要经过检查。”

谢秋笑了一下:“我知道,都是为了贺先生的安全。”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又碰见了两个保镖,门神一样守在门两边。

“这位是谢秋少爷。”护工主动介绍道,“是贺总的家属。”

保镖仔细看了两眼谢秋的脸,伸手打开房门:“请进。”

谢秋踏进门里,走到病房门口。

透过门上的小窗户,他看见贺司宴正安静地躺在床上。

“贺总睡着了。”护工小声说道,“医生本来只安排了一个小时的活动训练,但贺总今天硬是撑了两个小时,最后浑身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愣是一声都没吭。”

谢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忽然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男人为什么把他们都赶走了。

像贺司宴这样的天之骄子,早就习惯游刃有余地掌控一切,一定接受不了自己复健时狼狈不堪的模样,被身边的人看去。

谢秋垂下眼睫:“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护工爽快地回道,“那我先出去了,有事您按铃叫我就行。”

谢秋轻轻推开房门,悄无声息地靠近病床。

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目光落在沉睡的男人脸上。

贺司宴眼窝很深,睁眼时眸光显得深不可测,但这样闭着眼睛又褪去了锋利和攻击性,是他很熟悉的面容。

谢秋忍不住伸出一只手,试探着碰了碰男人放在身侧的大手。

贺司宴一点反应也没有,大概是真累着了,呼吸平稳,睡得很沉。

谢秋胆子大了起来,握住他的手,自言自语般说道:“老公,我知道你急,但这种事不能太急。”

植物人会苏醒本身就是个奇迹,他不知道究竟需要多么顽强的意志力,才能从令人绝望的黑暗中睁开眼睛。

“老公,你已经很棒啦。”谢秋很小声地夸赞道,“所以我们慢慢来,好吗?”

话音刚落,他察觉自己握住的手指动了动。

谢秋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掀开了眼皮。

两人对视上,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谢秋回过神来,有些磕巴地道歉:“对、对不起,贺先生,我吵醒你了……”

他心虚地想偷偷收回自己的手,却被那只大手反握住了。

好似幽深的潭水里落入了一滴雨,贺司宴那双素来波澜不惊的漆黑眼眸,眸底荡起一层浅淡的笑意。

谢秋怔了怔,表情有点茫然:“贺先生,你笑什么?”

贺司宴收拢手指,咬字缓慢但足够清晰:“怎么、不叫老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