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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姝闻言,惊愣不减,却也顿时哑然。

好半晌才道:“原来,这么久你一直没有认出是我吗?”

“我为何要认出你?”沈度收回视线,微抬了下下巴,示意姜云姝继续往前走,随后也跟上她的步子。

三年前去凉州那段时间的经历,于沈度而言并不是很愉快。

并非游玩也并非办公,仅是为了一件他不屑又不得不的事情,因此在那耽搁了小半月的时间,还遇上了令他厌烦的麻烦事。

当年本是皇上携皇后娘娘微服出行,同行的还有大皇子应仁和朝露公主。

那时正是朝中谏言皇上尽快立储最为急切之时。

皇上此番出行仅带了大皇子一位皇子,京中便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倒戈向大皇子一派,猜测未来储君已有定数。

那年沈度虽是已在朝中崭露头角,但因年纪尚轻,资历尚浅,地位还不算牢固,威严也自不比如今。

沈力泽提议让沈度借此机会前去凉州与皇上一行人同行,并向大皇子投诚,无论是表面功夫还是真心实意,至少要跟随这一波传言的方向,给自己提前铺好后路。

沈度对此不置可否。

以他看来,皇上多年来一直未曾偏向过立任何一位皇子为储君。

即使朝中谏言络绎不绝,但若皇上心下未有决定,自不会当真立谁人为储君。

事实证明,时至今日朝中仍无太子,那年皇上带大皇子出行也并非是为立储。

所以,当时沈度虽多有不愿,但还是只能迫于当下压力和父亲的提议动身前往了凉州。

当时他并不知晓,但后来也有所耳闻,同一时间姜盛的确携全家在凉州度假游玩。

所以,那个烦人的凉州知府拐弯抹角说要给他牵线的女子,就是姜云姝?

那时沈度连正眼都没给过那女子,更莫说只是个遥远的背影,能认出是她才奇怪了。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她居然从那么早就开始惦记他了!

突然知晓三年前将被牵线的对象是姜云姝,对沈度冲击力还是挺大。

他一路想着。

也不知是该庆幸当时自己极力拒绝了与她见面,没让她那么早就得逞。

还是该妥协,总归最后他还是和她成了婚,早些时候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看姜云姝因他对那时的她几乎没有印象的模样,不由露出几分失落之色。

沈度无奈道:“所以,你拿……捡了我什么东西?”

姜云姝的确有些失落,噘着嘴小声道:“你的玉佩。”

沈度闻言,一副预料之中的模样,倒没有太多惊讶。

他喜欢收藏购置玉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沈府还专有一间房为放置他这些年通过各种方式收藏或购买的玉佩。

好比此时他腰间挂着的这一块,便是上回在岁香阁,姜云姝离去后高价拍下的。

其余各种不同品质样式的玉佩就更多了。

玉佩这种东西,偶有丢失也是常事。

姜云姝所说的三年前已是有些久远,他回想不起当时自己丢失了哪一块。

沈度问:“何样的玉佩?”

姜云姝张了张嘴,想描述一二,脑海里却并没有一个清晰的画面。

本也不是造型特别的玉佩,它的精贵之处应是在于它的材质。

再到自从她确定玉佩本为沈度所有,她便少有再拿出来端详,只一门心思去见玉佩的主人了。

姜云姝道:“我也描述不出来,待你看过便知晓了。”

沈度淡淡地点了下头,没再多问。

毕竟他的玉佩本就繁多,究竟是哪块玉佩也没有特别在意。

但又听姜云姝一声轻微的嘀咕:“最初想还给你时,你还不愿意搭理我呢。”

沈度眉梢轻挑:“你说,最初来沈府找我那次吗?”

姜云姝点头,补充道:“还有后来啊,还有城郊揽月阁那次。”

她的语气仍是柔软,但也叫人听出几分像是控诉的不满。

沈度勉强回想了一下,算是想起那时姜云姝接连找上他时的情景。

原来一开始,她是想以还玉佩之由接近他。

拙劣的手段,但……

还真被她给得逞了。

不过有个奇怪的点。

按照姜云姝那性子,既是那么早便惦记上他了,又怎会三年毫无动静。

沈度问:“既是三年前便捡到了我的玉佩,怎到今年年初才找上我?”

话语间,他们已是走到姜云姝闺房门前。

姜云姝抬手推开精雕红棕木门,转头看向沈度,道:“捡到玉佩时我也不知你是何人,我后来问我爹娘,他们又都矢口否认,说什么也不告诉我你的身份,又说根本没有你这个人,所以我只得自己查探,今年年初时才终是得知玉佩的主人是你。”

沈度心下轻哼了一声。

所以她当即就马不停蹄找了来?

当时那凉州知府欲要牵线时,沈度拒绝得十分果断。

不论凉州知府如何游说,他都没有半分要松口之意。

后来那凉州知府不识趣,还不肯罢休,便将他彻底激怒,他依稀记得自己是说了些过分的话。

但他本就不愿莫名被人牵线搭桥,会说那些话也无可厚非。

姜家夫妻俩爱女宠女,遇上这种情况,自是没可能再告诉姜云姝分毫,巴不得她能离他远点。

待到此时,姜盛对他也明显还心有芥蒂。

不过,即便如此,姜云姝还是找到了他。

得偿所愿,和一见倾心的对象结为夫妻,她心里可高兴坏了吧。

沈度抬腿跨入门槛,说不清此时这种跃在心尖的情绪是什么。

姜云姝入屋后,便径直走到置物的橱柜前翻找了起来。

沈度站立门内几步的位置没有再继续向前,目光淡然地扫视了一周。

比目光看见的更为清晰的,是鼻尖嗅到的那股若有似无的淡香。

他很熟悉,也曾多次亲近,是姜云姝身上惯有的香味。

不知是因她已有几日未在屋中住过而淡去了这抹气味,还是这股香气本就是如此浅淡轻柔的存在。

好似萦绕在这间屋子里的每处角落,像一层密不透风的薄纱,将他温柔地包裹了起来。

屋内摆设温馨整洁,处处可见少女柔软的化象。

窗台的兰花,床栏上的帷幔,床背靠着的毛绒靠枕,矮凳上的软垫坠着晃荡的流苏,就连各处桌柜上都装点着精巧的小摆件。

沈度不由想起妹妹沈妙慈曾满眼憧憬地说过:“姜姐姐那么漂亮,想必连她的闺房都是漂漂亮亮的,香香软软的样子吧。”

那时沈度对沈妙慈这些黏黏糊糊的形容词不予评价,对她所描绘的画面也没有具象化的想象。

但此时倒是觉得,眼前屋中的景象,应是和沈妙慈所憧憬想象的一样。

收回思绪时,沈度转头发现姜云姝似乎在橱柜前呆站了有一阵了。

他迈步朝她走去:“怎么了,没找到吗?”

姜云姝背脊微僵,再转头抬眼看向沈度时,眸子里已满是忧愁:“碎了,玉佩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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