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宅二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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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峦步伐大且快,不多时,就到假山下。
比起前两日,今个儿天气好多了,午后阳光微薄微醺,谢峦撩起眼皮子,只能看到女子坐在石头上的背影。
她后背单薄,腰肢纤细,发髻只簪一朵绢纱花,垂下一道流苏,霎是素净,谢知杏正半倚在她身上,伸手抓她发上的流苏玩。
谢峦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就在刚刚,谢知杏的奶妈找来了,宁姝把鱼骨辫的编发方法,详细讲给奶妈听,奶妈脑子活,很快就懂了。
见宁姝长相漂亮,性子又温和,奶妈想起最近的传闻,道:“姑娘真真是心灵手巧呀!”
宁姝说:“一点小伎俩,不敢当。”
奶妈嘿嘿一笑,一脸堪破不说破的表情,又朝谢知杏说:“杏姐儿,既然头发编好了,比桃姐儿好看多啦,这天气转晴,我们回去玩,刚刚好呢!”
提到谢知桃,谢知杏瘪着嘴,下意识搂住宁姝的手臂:“不要,我想和阿姝姐姐玩。”
别看她年岁小,却有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敏感。
玉屏适时插嘴:“杏姐儿,温姑娘昨日刚发过热,身子弱着,今个儿得好好歇息呢。”
谢知杏这才依依不舍放开宁姝的袖子,她咬了下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阿姝姐姐,我下次还能来找你玩吗?”
这个孩子渴望温暖与爱。
宁姝心下一软:“当然,”她伸出尾指,“我们拉钩。”
谢知杏眼眸亮起来:“嗯!”
她伸出小手要拉钩时,却听不远处,传来少年略微沙哑的声音:“阿杏,平时三叔是怎么教你的?”
谢知杏“咦”了声,往宁姝身后一看:“三叔!”
谢三?
宁姝没想到,这么快会碰到谢峦,她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迄今为止得到谢三的信息,这才回过头。
只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着一身赭色祥云暗纹菱锦掩襟袍,如一团灼灼烈焰,熨在人的眼眸前。
他腰间束着一指宽的玉带,挂着一块成色卓然的玉佩,身材颀长瘦高,又眉宇如画,鼻梁挺直,唇色嫣红,却因那蓬勃傲气,丝毫不显阴柔。
这是一种充满张力与矛盾的俊逸。
宁姝心口平静的那碗水,因着这出色的外貌,微微一晃。
她喜欢这外貌。
宁姝打量他时,他也在打量宁姝。
谢峦记得,那些挖空心思扑向大哥的女人,都是一副狐媚样,只是,乍一看宁姝,他些微错乱。
斑驳日光下,面前女子面容干净白皙,眼睛大而灵动,顾盼生辉,媚而不俗,她眼中干净沉稳,面对他直刺刺的打量,没有躲闪与心虚。
就像生长在峭壁边缘的一样花朵,不染尘埃。
她对他福福身,声音如她眼瞳般清澈:“三公子。”
谢峦回神。
他摩挲着指尖薄茧,倏地一笑,却没理会宁姝,向谢知杏招手:“阿杏,过来。”
谢知杏看了眼宁姝,又看看谢峦,提着裙角,小跑到谢峦身边。
束着她发尾的蝴蝶结,一扬一跃,不松不乱,两条带子的弧度,恰到好处的赏心悦目,足见绑结之人的用心。
谢峦盯着那蝴蝶结,问谢知杏:“谁帮你绑的?”
谢知杏转了个圈,笑嘻嘻道:“三叔,好看吧!阿姝姐姐帮我的!”
真是小孩,这就被收买了,谢峦扯扯嘴角,不无恶意:“阿杏,有所图的人,总会想要讨好你,你看,你这不就喜欢她了么?”
被谢峦这么一说,谢知杏恍然发觉,犹疑地看着宁姝。
谢峦又说:“想当你娘亲的女人多的是,尤其是有些来路不明的,如果你着了她的道,日后她就和梁氏一样,生几个小孩来气你。”
前面都还好,说到梁氏和小孩,谢知杏怔住了。
她到底还小,以前都是谢三带她玩,她自然更相信谢三,这一时再看温宁姝,小脸微绷着,眼中多几分防备。
而玉屏和那个嬷嬷,两人明知谢峦当着温宁姝的面,此言十分失礼,却一点声都不敢吭。
谢峦目带挑衅,看着宁姝。
宁姝勾了勾唇角,她蹲下身,视线和谢知杏持平,只伸出尾指,隔空做出刚刚没能完成的拉钩。
她晃晃手指,道:“杏姐儿,记得我们的约定,”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如果你还想来找我玩,随时都可以,如果你不想来,也没关系,端看你如何想。”
谢知杏怔怔地看着宁姝。
说完,宁姝站起身,抚平衣摆,对玉屏说:“我们走吧。”
谢峦眉头一跳。
玉屏看看几步开外的谢峦,她骤地反应过来,宁姝竟然没有理会谢峦,一声招呼也没打,就这么转身走了。
玉屏当然不敢学宁姝,迅速朝谢峦福福身,跟在宁姝身后。
奶妈也带着谢知杏告退。
谢峦盯着宁姝款款离去的背影,缓缓眯起眼睛。
她没有被侮辱后的羞愤、被揭穿后的惊慌失措,却宁愿和一个七岁稚儿讲话,也没分一个眼神给他。
便是在明摆着说,在她眼里,他不如一个小孩。
小厮青竹暴跳如雷:“三爷,这温宁姝也太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不理会三爷,不给点教训怎么行!”
谢峦哼笑了声,斜睨他,道:“你觉得要给什么教训?”
青竹抓脑袋,提出一个笨办法:“让她在侯府待不下去!把她赶出去,我记得以前有婢子偷东西,就被刘管家赶出去了!”
谢峦脚步一顿:“那就用这个办法吧。”
青竹“啊”了声:“真的吗?”他以前出的点子,三爷一直说太蠢,从来就没用上,这么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得三爷采用咯!
不等谢峦说什么,青竹很快兴奋起来:“好,我等下就找人办!”
谢峦攥攥手指。
她不配他想什么计策去赶走。
而另一头,玉屏跟在宁姝身后,狠狠喘了几口气,道:“温姑娘,我不是提醒过你吗,不要和三爷对着干呀!要是三爷报复,可怎么办?”
宁姝说:“没事,他若恼火,也只针对我而已,与你无干。”
玉屏的小心思被戳破,尴尬地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三爷只是不想你和侯爷有什么,服服软也行的。”
宁姝脚步一顿,问玉屏:“我和侯爷?”
玉屏说:“姑娘可能不清楚,三爷很是崇拜侯爷二爷,方才啊,他就是以为姑娘想攀附侯爷,专程来下姑娘脸子的。”
“二爷先前好几次议亲,都是他搞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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