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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定心,立刻站起来,洞口的石头已被推开,随着她步伐往前迈出,寂静被打破,光线盈满她的眼瞳,有火堆噼啪,也有锐器摩擦嚓嚓声。

外头的天色,怎么看也快正午了,烈日当空,只看傅松越打着赤膊,绑一圈白色绷带,些微露出肌肉的弧度,下身一条黑色战术裤,大马金刀坐在一块石头上。

他正用瑞士刀削着碗口大的竹筒,而外头也用竹子架起一个火堆,上面烤着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鸟儿。

听到声响,他把手上东西放下,烤鸟也从火上拿下来,递给她。

宁姝指指自己:“我的?”

傅松越点头。

宁姝有点感动,突然庆幸傅松越和她一起跳下来,荒岛求生里有这么号人物在,妥妥地躺就行了!

虽然没有调味料,烤鸟的味道一言难尽,不过饥肠辘辘下,能果腹就不错。

还有水果,还是那天见过的那种红艳艳果子,傅松越摘了三个回来,洗得干干净净的,用芭蕉叶包着,放在他身侧。

他把那包果子都给她了。

宁姝这回接得心安理得。

他手上没停削竹子,说:“往左500米有一片竹林,受地震影响不算大,竹林深处有水源,往右500米,是地震后形成的乱石堆,倒是还有一些果树没倒。”

有竹林也是大好事,竹制品更简单也更实用,比如傅松越手上的竹条,他像是要编什么。

宁姝问:“你要编什么?”

傅松越:“竹篮。”

准确来说是小竹篮,能够暂时当碗用。

当然,傅松越想,如果要长期住下去,肯定是要试试找合适的泥土,烧制陶器。

宁姝都有点崇拜了:“编竹篮你都会啊?”

傅松越说:“姥爷教的。”

宁姝喝了口他用削开的竹筒,打来的水,水一样经过简单过滤和烧熟,滋润着喉咙,别提有多舒服。

她微微眯起眼睛,突然问傅松越:“你伤口怎么样?”

傅松越手上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他没有抬头,说:“结痂了。”

“真的?”宁姝放下竹筒,走过去。

傅松越突然站起来,背对着她,他有点不习惯,挪开眼睛看向别处,说:“已经没事了。”

宁姝只说:“那我看看。”

傅松越说:“我的身体我清楚,没有什么大事。”

宁姝也不说话,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傅松越被盯得动作都僵硬起来。问:“怎么?”

宁姝:“你知道电视剧里,逞强的角色说完‘我的身体我清楚’之后,结局是什么吗?”

傅松越:“……”

一般都是死了。

宁姝又说:“我还有一些绷带,你把你这个绷带解开,洗干净好好晒一通再用,轮换着用,总比现在这样好。”

傅松越被说动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

岩洞里,他背对着宁姝,身后,她的手缓缓地,一圈圈解开绷带,小心地不要扯动他的伤口。

他看不到她的神情,从她的动作,也知道她做得很认真,但其实,他完全能自己包扎的,只是,傅松越想,伤势还是要别人看看,以防流脓发炎。

如果这个想法,被他过去的战友知道,大概会被骂不要脸。

毕竟谁不知道,傅松越有强到恐怖的自愈能力。

宁姝仔细他后背的伤口,倒也稀奇,昨天还血肉模糊呢,今天该结痂的都结痂,少数裂开的地方,还是因为傅松越干了重活——他探索方圆500米的范围,扛三棵大柱子回来,还用芭蕉叶打水,都不知道跑了几趟。

这么恐怖的自愈能力,不会被抓去搞科研吗?

宁姝想,可能游戏买的药起作用,她盯着红药水,也没看出所以然,滴在傅松越伤口上,一股淡淡的药味。

傅松越忽的愣了愣,问:“绷带和药,哪里来的?”

之前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宁姝回:“我是打从一开始就藏在身上的哦。”真话谎言一半一半,其实她是最后三分钟才获得道具,藏起来的。

傅松越皱眉:“口袋里?”他记得,一直以来,宁姝口袋瘪瘪的。

宁姝“嘿”一声,没有承认,因为确实不是口袋,她也没有明说,但福至心灵般,傅松越就是猜中了。

不可遏制的,他脑海里浮现,她把东西藏起来的画面。

他立刻制止想象。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傅松越抬手按按额头。

恰好这时,宁姝在给他绑新的绷带,她的指尖不经意地,滑过他结实的腹肌,带来意外的一片酥麻。

傅松越明显一怔。

宁姝问:“怎么了?”

她的气息如羽毛,拂在他的后背,本来结痂的伤口就有点痒,这一下,激起傅松越一臂的细疙瘩。

他悄声深呼吸一口,在心里默念当初军校的规章制度,到第三时,他才静下心来,沉声道:“……没事。”

但他不知道,有时候,有些东西就是猝不及防。

这一天很快过去,天黑后,二人回到岩洞,堵上石头,防止夜风灌入,岩洞里的火堆,带来暖色光芒。

宁姝很快睡着了,她躺着的地方铺着厚厚的草,草是摘下来在阳光下暴晒过的,没那么潮湿。

她背对着他,睡得很安静,也很舒服。

困意和呵欠一样,是会传染的,傅松越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放下手中的竹条。

因为后背伤口没有大问题,他便侧着睡,小心别压到就行。

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他感觉自己堕入梦中。

一直以来,傅松越就算是做梦,也能很快意识到,这是梦,比如现在,现实里他们活在荒岛,而梦境里,这里还是酒店。

他的房间在10楼,已经住了二十来天,但与本来的布局,毫无差别,他用过的东西,都好好规整、收纳起来。

柜子里是,地板是,沙发是,除了床上,应当是叠成豆腐块的被子。

他的目光掠过床上,下一刻,又猛地挪回去——只看本来应该干净整洁的床上,却躺着一个身影。

她侧对着他,看不到正面,但傅松越明白,这个背影和在岩洞里,入睡前,他看见的影子,如出一辙。

突然,她的肩头动了动。

傅松越心里突然漏了一拍。

她转过身来,舒服地蹭着酒店的枕头,像是一只慵懒的猫科动物,慢慢地睁开眼睛,微垂的眼角,给她的眼神带来一种稚感,樱唇却挑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两种矛盾的特质,让她看起来,尤为逼真。

逼真得不像傅松越在做梦,而是她走进他的梦里。

这是梦,是梦。

傅松越心里默念着,他好像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在梦里,一个清醒地做旁观者。

梦里的自己,问她:“身体还不舒服吗?”

清醒的傅松越心想,为什么问身体?

床上的女孩,侧着撑起身体,她穿着一条白色的细肩带连衣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傅松越肯定,自己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穿着。

她撑起身体时,细细的肩带就滑落肩头,露出雪白的香肩,她神色如常,回他:“废话。”

“被按着…的又不是你。”

“傅松越,你就不能节制点吗?”

三句话,完全是她平时对他的口吻,内容却过于露骨。

清醒的傅松越心中大动,还没来得及表达惊骇,梦里的他,却习以为常似的,提着早餐放在床头柜上。

他在床沿坐下,一手放在宁姝的肩膀上。

及至这时,旁观视角的他,才骤然发现,她脖颈到肩膀处,星星点点的红痕。

他留下的红痕。

下一刻,梦里的他,旁观的他,好像被收束到一块,肩头那种细腻的触感,传达到他掌心。

这是梦,都是虚假的,傅松越对自己说。

是梦又如何,就这一次,傅松越又对自己说。

就这一次,下次,不会再梦到了。

他好像被什么拉着,理智溺水,不由低下头。

倏然往下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