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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姑娘们都恭维着她,围在她身边,或夸她头面,或夸她衣裳。

人人都不想和上京徐家关系坏了。

女孩们的话题无非就是衣裳首饰,徐瑶忽的说:“这久丰,都没有哪些好看的首饰铺。”

有人回:“徐娘子刚来,这就不清楚了,云想轩是顶不错的。”

徐瑶似乎就在等人提这家,轻蔑一笑:“我也是听说云想轩不错,送了一套南海宝石去打头面,结果那成品,险些废了我的宝石。”

其余女孩:“这……”

又有人问:“怎么回事?”

她说:“还能如何,云想轩技艺太差,和上京的比起来,粗制滥造又寒酸,不入流的人家才会觉得好呢。”

云想轩是久丰有名铺子,这里不少女孩,都戴着从它家打的首饰,徐瑶一句话,就把女孩们的首饰,贬得一文不值。

更深处,她嘲讽的是所有人的出身,说她们不入流,只配戴这些。

姑娘们都露出尴尬神色。

千凝坐在宴席末尾,本来一直默默吃东西,这下也停了下来。

这时候,在一片安静里,却有一个女孩儿声音尤为明显:“徐娘子见识比我们多,或许看不上云想的东西,可云想的好,徐娘子也看不到,云想并不差。”

徐瑶一愣,朝说话的声音看过去。

千凝也稀奇,便看那女子面容冷清,身材有点单薄,长得柔柔弱弱的,语气却不卑不亢。

徐瑶冷声笑了笑:“你又是什么人?”

那女子站起来,福身:“徐娘子,小女为王主簿侄女,王曼儿。”

徐瑶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主簿是几品官,且这女子甚至还只是侄女,居然敢质疑她?

徐瑶压下隐怒,有个出头鸟也好,她能在这群女子中立立威,便说:“好啊,既然你说不差,那你头上戴着的呢?能好到哪里去,大家一起来瞧瞧。”

明摆着,就是要羞辱王曼儿。

她话音刚落,立刻有一个婆子接令,阔步到王曼儿面前,要拿下王曼儿的头饰。

王曼儿后退几步,眼神朝四周搜寻。

没人帮她。

她只是觉得,徐瑶太盛气凌人,本来所有人以为来了个上京贵女,能学点上京的规矩,了解一下上京,结果,人家却这般不给她们面子,存了心要让她们做下等人。

她只是不愿而已。

可她说出实话,其余女子都不敢出声,她却还要受这般羞辱,那嬷嬷膀大腰圆,她也反抗不得,便看嬷嬷的手朝她抓过来。

王曼儿连忙闭上眼睛。

下一刻,想象中头皮撕扯的感觉,并没有出现,王曼儿微微睁开眼睛,便看嬷嬷的手,被另一只白皙的手抓住。

这双手,让王曼儿想起家里有一幅观音画像,画里观音素手捏印,十指纤纤,柔而不弱,曲线之中,是十足的美感。

顺着手望去,是一个只着劲装,头发简单绑起的女子,女子一对水湾眉,眼角圆润,眸子格外有神,虽未施粉黛,质若清水出芙蓉,分外昳丽。

王曼儿心里紧了一下,她感激地看了眼那女子,可又害怕连累她,皱眉摇摇头。

不过,那嬷嬷却没挣扎开她的手。

王曼儿有点惊讶。

千凝钳制住嬷嬷的手,猛地用力,将嬷嬷拉开。

她看向首座上的徐瑶:“适可而止。”

请来保护她的人,这么落她面子,徐瑶脸色僵硬:“你是叫千凝吧,你以为我让你来是干什么?你竟敢违背和徐府的契约?”

千凝:“敢,问如今你是受了威胁,伤害?”

徐瑶咬咬牙,目中怒火烧起。

千凝又说:“不,你没受到这些,反而是你给别人带来威胁伤害。”

徐瑶气急,可周围也没人出来说一声,她实在挂不住面子,站起身,愤愤拂袖便离去。

静默了一瞬,下一刻,王曼儿说了一句“谢谢”,紧接着,便有胆大的姑娘站起来,对千凝一笑:“你就是那位打熊妖的千凝夫人吗?”

刚刚徐瑶叫千凝的名字,她们都听到了。

千凝咳两声。

打熊妖这标签,真是烙印在她身上,她也没否定,只说:“是。”

顿时,不少人围过来,叽叽喳喳说起话,大家眼里都露着真情实感的钦佩,她们一开始簇拥徐瑶,是为了徐家,为了利益,那如今前来拥抱千凝,便只因为,她们听闻过千凝的事迹。

她们七嘴八舌:“我娘亲说了,女子活得和夫人一样,才是逍遥自在!”

“是呀,我表哥却说夫人太凶,容易不安于室,哪有这种道理,分明就是他妒忌夫人的能耐!”

“对,夫人真真厉害,我觉得徐娘子太过分,大家抱着友好结交之心,怎么她要说那些话呢?可我们又不敢……还好有娘子。”

“曼儿你说也对,咱没必要太自降身份,徐娘子既不是有意与我们交好,那就算了。”

“夫人刚刚太厉害了,只一下,那嬷嬷根本动不了!”

她们说着说着,便想拉着千凝去自家,正好徐府管事来赶人,她们求之不得,便把千凝拉去离这里最近的姑娘家。

在徐府散的赏梅宴,又在那姑娘家续上,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没受徐瑶的话的影响。

望着这堆姑娘,千凝无奈地笑了笑。

算了,虽然搞砸雇主的事,但她收获了一堆迷妹不是。

她不会后悔出手。

世道如此,有人像秦九歌,大爱无私,无偿为女子好,有人像徐瑶,唯我独尊,为了私欲,理所当然欺压其他女子。

说起来,不知道九歌姐姐现在怎么样。

千凝对修真界,生出一丝想念。

待归去山上小木屋,已经日暮时分,千凝一边思考要不要用上,与秦九歌的最后一张联络符,一边又想,不知道会不会暴露自己位置。

唉,真是难以决定。

她刚推开木屋门,忽的嗅到一股子血腥味。

千凝脑海里“嗡”的一声,忙走进屋里,便看嵇无靖口鼻都汩汩流着血。

千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