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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珏猛地抱住差点跌倒在地的白以云,见她彻底没意识,强让自己压制住心慌,他略通岐黄之术,闭眼伸手把脉。

过了会儿,他脸上又喜又惊,用披风裹着她,小心翼翼地背着她去寻郎中。

好在他买宅子时,仅用半天就了解这地方的医馆、集市、村长族人所在之地,所以轻松找到赤脚大夫。

对白以云来说,她睡了香甜的一觉,等她清醒过来时,便看崔珏坐在床边,他紧紧捏着她的手掌。

一看她睁眼醒来,他目中露出惊喜。

白以云愣了愣:“我是得什么大病么?”

崔珏:“……”

他抬手轻轻弹了下她额头,难得拉下脸,严肃地说:“不要乱说。”

白以云捂额头时,忽的发现他手边放着一卷《诗经》还有《楚辞》,她福至心灵,笑盈盈地问:“怎么样,给孩子挑了个好名字?”

崔珏张了张嘴,眉梢都是欢喜:“你这就猜到了。”

在等她醒来的时间里,他无所事事,虽然对诗经楚辞牢记于心,还是忍不住翻着,因为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

他还想给她惊喜,没想到被她自个儿猜到,

崔珏轻捧住她的左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说:“我要当父亲,你要当母亲了。”

感知着崔珏的喜悦,白以云另一手轻轻放在肚皮上,顺势往下揉了揉,眸中带着遐想。

崔珏便和白以云讨论孩子的名字:“若是男孩,便叫崔既明,所谓夜皎皎兮既明,能见得朝日之曙光。”

“若是女孩,就叫崔芷,愿她心若芷萱,气质如兰,有如你一样坚韧不拔的心性。”

说完这些,崔珏问:“你觉得待如何?”

白以云说:“交给你想便是了。”

夜里,两人吻了一通,以云帮崔珏完了后才入睡。

这时候,以云终于腾出空和系统聊天:“亲爱的,你解除温柔模式了吗?没事的,我心情很好,你要是想骂粗话,我陪你一起承担!”

系统冷笑:“等着吧,你作为女配怀上男主的孩子,虽然判定没问题,但一定不会善终的。”

以云:“呜呜呜,好后悔啊。”

系统生气地说:“现在知道后悔,勾引人男主时早干嘛去了?”

以云“诶”了声:“不是,我是后悔怎么就怀上,好长时间不能和崔珏玩俄罗斯方块,好可惜。”

系统:“……”

托以云的福,它现在进小黑屋完全无法直视俄罗斯方块,还好它有先见之明,趁换世界的时候联网下载个消消乐,逃离以云的荼毒。

但它也不懂这先见之明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反正经过这个世界,它再怎么程序迟钝,也能察觉出以云和男主之间奇怪的引力,不由问:“你就爱勾搭男主是不是?”

以云摇头,诚实地回:“我爱帅哥。”每个小世界里男主一定是最帅的,所以她上了男主,没毛病。

系统:“呸。”

以云畅想之后的日子:“崔珏这么帅,我这外表这么绝,我们的孩子怕不是漂亮得没人能比?”

系统刺激她:“按你们这属性,说不定你孩子会是纯正的玛丽苏,比如头发是彩虹色,哭的时候掉下五彩斑斓的珍珠。”

以云高兴:“那太好了,彩虹的头发可以做绫罗绸缎,珍珠可以卖钱,我和崔珏肯定会变成大魏第一首富的。”

系统:“……”

当它没说,告辞。

这个孩子的降临是小意外,却也是情理之中,已于以云腹中两个多月,白以云之所以会晕倒,其一是舟车劳顿,其二是因天气热,她贪凉吃多寒凉的食物。

接下来养胎是不可妄动。

因此,崔珏很是小心,一个月都寸步不离,直到胎象稳定,才出门营生。

他雇佣两个中年妇女帮忙看顾家里,但白以云所吃的早中晚餐,全部由他亲自烹调,也从一个煮一碗桂圆红枣粥会被烫到的男人,到现在对火候把握如火纯青。

早上出门前,他会做好温粥,配上小菜二三碟,中午他回来后,带着一身烟火气,手上提鸡鸭鱼鹅,偶尔还会有大块的新鲜猪肉,晚上他一定会在天没暗前回来,相较中午的餐食,会选择更好克化的食物,不过依然丰盛。

要知道,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村长都不一定能每日吃到新鲜的肉。

晚饭的时候,白以云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是哪儿弄来这么多食材的?”

崔珏往她碗里夹了块肉,闻言,一笑:“这里其实有五个村,但因昱江水源问题,每个村关系不好,来往甚少,还要和别的村抢昱江水。”

“以前我游历南越时,就曾拟过对策,如今算是用上,我走访每一户,提出一个建议,由二十年前迁来的中原人与南越人共同主持,以昱江维系祠堂,建立大宗族……”

白以云啧啧称奇:“他们怎么愿意听你的?”

崔珏微微一笑,不愿提其中艰辛,只说结果:“只要五村宗族建成,团结有力共饮昱江水,再也不怕与其他村抢昱江,贸易互通,还能到城镇换东西。”

所以,崔珏能托人买到城镇的各种食物。

白以云感慨:“好像天地间就没有你做不到的事。”

“何其多也,”崔珏放下碗筷,竟是十分认真道,“我无法替你受怀孕的累。”

“你……”白以云笑着摇摇头,敲他碗沿,说,“吃饭吧,什么事都想揽在自己身上,怕不是把自己累死。”

崔珏眼睫低垂,烛火在他脸上映出温润的痕迹,白以云才发现他好像瘦了点,更显眉目清俊,便往他碗里夹菜。

却听崔珏似乎是笑了笑:“我不会累死,因为我不会比你先一步去黄泉。”

白以云差点被呛到,面上带着薄怒:“咳咳,你什么意思?”

崔珏轻抚她的后背顺气:“我不可能抛下你一个人在世间,”他轻轻一笑,“我不舍你伤心难过。”

“若我走了,谁照顾你呢?”

白以云眼角一酸,长舒口气:“是我看错你了,原来你也是个这么会花言巧语的。”

崔珏笑着给她添水:“夫人喝水,消消气。”

如此过了几个月,崔珏拿捏好每一寸光阴,白以云从来没有缺失陪伴感,她愈来愈嗜睡,每次清醒的时候,崔珏都在她身边。

到肚子九个月时,白以云闲来无事,越来越好奇崔珏忙什么,她与照顾她的两个妇人很是熟稔,这天等崔珏离去,她问:“李婶,我家夫君每日是到哪里营生?”

李婶话多,叽叽喳喳地:“夫人这就不知道了吧?爷在咱深浦县可小有名气啦!”

宝剑不管在哪里都不会磨灭锋芒,白以云知道崔珏厉害,听别人夸他,心里得意,面上不显,只问:“那到底是哪儿呢?”

李婶说:“在铁匠铺。”

白以云惊诧:“铁匠铺?”她以为他会做文职之类的工作,怎么也没想到是铁匠铺。

“爷这手功夫是实打实的,附近远近的都喜欢找他打铁器,很是大赚,”李婶撺掇她说:“夫人要是好奇,我带夫人去看看?离这儿不远,就走片刻的功夫。”

白以云衡量一下,她戴上帏帽,就这样扶着个大肚子,一点点挪去铁匠铺,说是铁匠铺倒也不尽然,只是一个小棚子。

离铁匠铺还有十多步,就能察觉那种熊烈的热火,即使这么热,外头偶有女人止步,还有一些个少女结伴,偷偷摸摸地从缝隙里偷看。

只听李婶说:“都是爷太俊了,本来来看的女人更多,后来是爷受不,在棚外加棚布挡住她们视线,情况才好些。”

看白以云的神情,李婶还补充:“夫人放心,爷对其他女人从来没好颜色过。”

白以云笑了:“我不妒,如果我不戴帏帽,其他男人也爱看我。”

长得好看就是任性。

李婶:“……”

李婶本想先进去和崔珏说一声,白以云制止她,自个儿从那小缝隙里瞧进去

崔珏没有穿外袍,他袖子撸到肩膀处,露出精壮结实的胳膊,胳膊上青筋浮起,一抬一落之间,铿锵打铁声不绝。

烧得通红的铁块往水里一泡,嗤地一声,热烟弥漫开。

他五官被腾起的热气熏得片刻模糊,待水汽过去,剑眉星目好像泡过水,一滴汗水顺着他英挺的鼻梁滑落,在鼻尖留一瞬,便掉到他衣服上。

即使是这样的他,也没有褪去温润,犹如宝剑一样,那一身不菲的气度,在这样的磨砺下,愈显强盛。

难怪他回来时总带着身烟火气,难怪他手上的茧子越来越多,他却从不觉得苦,也从不和她讲。

铿锵铿锵的打铁声中,白以云一颗心都快融化,有谁能想到,这般铁艺精湛的崔珏,其实在才学上早就闻名天下。

他为她放下一切,到这么个犄角旮旯之地,才有机会显示一手武艺。

后退两步,白以云打个手势告诉李婶不要出声,她想悄悄离去,可就在这时,忽的肚子猛地一痛。

棚里的崔珏淬完一柄宝剑,便闻外头一个妇女的尖叫:“夫人!珏爷快出来呀,夫人临产了!”

崔珏猛地站起来,一边解下自己袖子,一边掀开棚布,抬眼看去,心头大惊,居然真是白以云!

距离临产还有个把月,没人料得到白以云会这个时候发动,李婶手忙脚乱,崔珏却像定海神针,冷静地指挥李婶扶白以云坐下,又借了辆牛车,还雇人先去稳婆家报道一声。

稳婆是崔珏从以云怀胎八月就从城镇请来的,幸好他未雨绸缪,等稳婆接到消息准备好一切,崔珏也带着白以云回到两人的小宅子。

紧接着就是极为艰苦的生产。

以云虚弱地叫系统:“那什么……痛觉……”

系统:“这下知道痛了吧?知道求我了吧?”虽然它冷嘲热讽,但还是帮以云屏蔽了绝大部分痛觉,留一小部分是为了以防万一。

屋里的人不好受,屋外的崔珏也不好受。

他时而踱步,时而远眺,每一刻对他来说极其煎熬,光是听里头的叫疼声,便让他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以云叫的痛,是他给以云带来的,却也成倍刺在他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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