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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明擎:?

“明明就是拍个电影,为什么拍出了一种酒后乱性的感觉。”黎羚叹了口气,信念感很强地说,“哎,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骆明擎:“……”

电梯门开了,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露出较为复杂和挣扎的表情,停了一会儿,还是追上来拦住黎羚。

“姐姐,我们谈一谈好吗。”骆明擎有点可怜地说。

黎羚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她叫的车还有三分钟就到。

她终于跟他说了第一句话:“好啊,三分钟之内可以谈完吗。”

骆明擎表情有些受伤,碰了碰嘴唇,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道选择什么开场白:“我……”

三分钟过去,车已经到了。

黎羚对了对车牌号,打算上车,又被骆明擎拦住。

他抓着她的手:“姐姐,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黎羚说:“没这么熟吧。”

她甩开他的手,力气有点大,骆明擎睁大了眼睛,脸色变得很苍白,但还是走过来,用身体挡住了车门。

“我真的有话对你说。”他很固执地看着她。

黎羚不是很耐烦地看着他:“那你说啊。”

骆明擎顿了顿,目光又黯了下去,像有刀子在他舌头上滚,语气变得痛苦而艰难:“姐姐,对不起,我……”

黎羚静静地看着他:“如果你是想对我说,当年是你造谣我和何巍的关系,其实没有必要。”

“我早就知道了。”

骆明擎呆住了。

黎羚没什么表情地越过他上车。

他却突然回过神来,用力地按住了车门,弯下腰,死死地盯着她。

他的反应很奇怪,比她想象之中更怪。脸上的表情像恐怖片里的快速剪切,不断地变换,竟显出了几分狰狞。

“谁告诉你的?”骆明擎很阴沉地说,“金静尧?”

黎羚说:“当年在陈飞的办公室,我就知道了。”

她微微一笑,继续说;“他说他故意把你引到那里,没想到你这么听话。还问我觉不觉得丢人,在小弟弟面前,跟何巍苟且。”

骆明擎脸色大变,身体都晃了起来,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黎羚没怎么管他:“对了,和金静尧有什么关系?”

骆明擎嘴唇碰了碰,表情有些呆滞,司机在前面不高兴地喊,还走不走了。

黎羚便关上了车门。

车开出来很远,她从后视镜里看到,骆明擎还是像具尸体一样站在原地,被日光曝晒着。

她竟然没有任何的感觉。

早几年的时候,黎羚其实想象过这个画面。

那时候她还心有不甘,会困惑、不解、愤怒。

她想要跟骆明擎当面对峙,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自己又究竟做错了什么。

但后来她明白,这些问题毫无意义。

有些人伤害别人,并不需要理由。而她也不想去试图理解一名凶手的作案动机。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忘掉他,将他远远地抛在身后。

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她身上纠缠不放,她甚至懒得告诉对方真相。

现在,黎羚唯一在意的一件事是——金静尧是怎么回事?

骆明擎为什么会提到他?他也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吗?

那他会不会对她有什么误解,觉得她不太光彩?

这件事折磨了黎羚好几天。

回到公寓后,她时常偷偷地观察对面,隔三差五就去看看有没有人在住。

最终,她得出确定无疑的结论:房子里是空的。

金静尧可能是搬走了。

他那么有钱,房子那么多,住哪里不是住。

黎羚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和金大导演的聊天记录,页面还停留在两个多月以前。如此冷漠。

她悲哀地想,真的没有爱了。一切都结束了。

哀悼了长长的两秒钟,她将手机丢开,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黎羚是在电话声中被吵醒的。

“您好,请问是黎羚女士吗?”电话对面的陌生人很有礼貌地问道。

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对方有些惊讶,可能没想到有人下午五点还在睡觉。

随后,他自我介绍,自己是影展的工作人员,之所以联系她,是因为他们决定将何巍导演的遗作《昨天的太阳》选为本次影展的开幕影片,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作为主演出席此次活动。

黎羚怔住了。

听到过于久远的名词,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愣了很久很久,才难以置信地说:“……要上映了?”

“是的。”工作人员客客气气地说,“这次影展的开幕活动,也会作为影片的首映礼,一并举行。《昨天的太阳》就要全国公映了。”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温柔了一些:“黎女士,恭喜你。”

直到挂断电话,黎羚的精神还是恍惚的。

她说自己要考虑一下再决定,并问对方,是否知道是哪家公司在为《昨天的太阳》做上映发行。

等待的那一秒钟里,她的心跳其实加快了许多。

随后,她不怎么意外地,听到金静尧的电影公司的名字。

她的心落进一片温柔的湖里。被承托住,很安全。

黎羚躺在床上,大脑放空,听到窗外传来隐约的、街道的声音。轮胎飞驰过路面,行人说说笑笑。明明是下午五点,黄昏将近,却像是新的一天。一切都是新的。

她的人生,那些被撕裂的、陈旧的纸页,也突然被人小心翼翼地粘合起来,又变成了一本展架上的新书。

恍惚之间,她又听到了门外传来很轻微的脚步声。

声音真的很轻,轻得仿佛是幻觉。

也许真的只是幻觉,但黎羚还是第一时间冲出去,拉开了门。

她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金静尧。

他戴着眼镜,手边放着一只小小的黑色行李箱,蹑手蹑脚地站在她家门口,跃跃欲试地想要往地毯上放一张一百块。

因为她毫无征兆地开了门,将犯人当场抓获,他较为愕然地抬起头。

黎羚几乎没在金静尧脸上见到过这么蠢的表情。

像那种清澈而愚蠢的男大学生。

长达数秒后,他才不太自然地抿起嘴唇,对她笑了笑。

晚间的风拂过她的脸,没什么来由地,黎羚突然想起在拍《无神论》的时候,有一场戏是情窦初开的女主角,第一次找自己暗恋已久的学长说话。

这场戏她拍了很多条,一直都拍不好。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是初恋的心情,也没有暗恋过什么人。

但这一刻,昏暗的光线里,黎羚注视着金静尧。

他紧张地看着她,像一个不太会笑的人,第一次学会了微笑。

在年轻导演英俊的脸上,他的怦然心动和迷恋,再也无处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