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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裴行俭追问着。

狄知逊脸色的纠结之色还在,“他……一言难尽。”

裴行俭越加好奇了,“何谓一言难尽?”

狄知逊把书卷都放入包袱中,“下官也不好多言,等将来你也能见到尚书的时候便明白了。”

当初外交院刚刚落成,张阳也会时常来这里走一遭,要说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来外交院,自从吐蕃的事情了了之后,许多事情他便不再出面了。

这里更多的事情都落在了张大象,张大素和许敬宗身上。

慢慢地几个侍郎掌握着整个外交院的权力。

就算张阳不出面,不参与外交院的事宜,院内院外也安排得井井有条。

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反而距离权力越来越远。

在朝野中,人们的印象中,张阳本就是一个性情孤僻的怪人,不好交友,在朝中独来独往。

以他的为人脾性,再看他此刻的所作所为,奇怪的人做奇怪的事,朝野上下又觉得不奇怪了。

狄仁杰收拾好家中的细软,将行李放入马车中,他还捧着一堆书卷,“爹,此去河西走廊,要几年?”

看着自己六岁的儿子,狄知逊叹道:“礼部任命是两年一换。”

狄仁杰重重点头,“孩儿早就知道,礼部一定会派人去河西走廊的。”

孩子很聪慧,一直以来是狄知逊的骄傲。

“你要好好读书,将来也要入仕为官,你会比为父有更高的成就。”狄知逊面带笑容讲着。

礼部安排了人手护送,狄知逊带着一家人出了城。

在外交院出任地方的事情不少见,有不少人刚入职不久,就去了关外。

有人去了辽东,有人去了西域,或者是高昌,甚至是吐蕃。

这两年以来礼部一直都在往外面派人。

外交院有人手近百,在职文吏就有三十多位,其余六十多人安排在关外或者其他地方。

也是少有地不停往外面派人手的官邸,很多人在关外一旦任职就是两年。

即便是这样,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去外交院。

无他!外交院是唯一一个除了朝中俸禄还另外给银钱。

能够入职这里的人,所得银钱甚多。

朝中六部各级小吏的俸禄都不及外交院。

张阳经营骊山,家底丰厚,据说一直都往外交院送钱,出手大方。

与别的官邸不同,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包吃包住。

想在长安城找一个住的地方不容易,而且价格很贵。

外交院也成了许多贫寒门第入仕官吏的向往之所在,甚至不少科举未录用的人,经过礼部侍郎的筛选也可以入职外交院。

张大象在外交院门前贴了一张布告,这张布告所写便是若有对外治理方略者,皆可以将策论送入外交院,经过评议择优录用。

贴完这张告示,张大象的心情沉重,“也不知道能否招到合适的人手,我们礼部太缺人了。”

许敬宗也感慨道:“是呀,光靠吏部给予的人手远远不够,张尚书高瞻远瞩,早早就想到了这些弊端,这才开辟外交院,才让我们有了自主招收人手的所在。”

要和当初一样,只有一个礼部,根本无法安排如此多的事宜,更不要说西域治理和预备辽东。

也只有不断增加人手,才能经营如此大的局面。

科举之后有不少士子落榜,而在外交院办事还有一个好处,只要你能办好事,并且有立功之处还能够借外交院换个方式入仕,仅仅是个文散官也好。

放眼当年外交院受朝中各部不待见。

人都是讲实在的,对一些壮志未酬的读书人来说,外交院便是他们落榜后,能够留在长安城最好的去处。

眼看有一群人手拿着书卷朝着这里而来,就知道这些人带着策论而来,想要入外交院。

张大象双手项背走回外交院,“看来是有的忙了。”

见许敬宗要离开,他又道:“老许,你去做什么?”

“张尚书看上了一个叫王玄策的人,下官前去看看。”

“也好。”

俩人作揖互相一礼,许敬宗快步离开这里。

很快外交院门口就站满了带着策论和书卷而来的学子,他们热情十足,都想要为大唐的外交事业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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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只要大唐不断对外作出安排,处理使节之事也好,又或者是大军出征在外,都少不了外交院的作用。

而外交院就像是个巨大的人才吸收机器,源源不断吸纳着长安城的有志之士,一直需要扩充人手。

光是外派的人手,都比礼部本部正式官员要多。

许敬宗脚步匆匆来到千牛卫卫府的门口,掐算着时辰,正是午时,这个时候也是众人出来用饭的时辰。

在门口来回徘回,看着人一个个离开。

站得有些累了,许敬宗便在门前坐下,忍受着此刻酷热的温度,不停擦着汗水,卫府中人三三两两离开。

王玄策穿着一身布衣,头戴布巾,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看这模样,整个人精气神也不错。

许敬宗咧嘴笑着上前,“敢问可是王玄策,王公子?”

脚步稍稍停下,王玄策的个子高大,相比许敬宗还要高一头,他低眉看着观察这个穿着五品浅红色圆领官服的中年人。

王玄策皱眉道:“有什么事吗?”

许敬宗笑道:“观王公子气度不凡,此番特来相见?”

王玄策反倒笑了,“无事献殷勤,必是小人。”

要是换作寻常人,敢这么说自己这个礼部侍郎定与他比划一番拳脚。

心中忍受着闷气,要不是看在张尚书的面子上,只要是被尚书看中的人,定不是寻常之辈,就像是裴行俭和薛仁贵,还有狄知逊。

尤其是裴行俭,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人尖子那般的才学。

许敬宗深吸一口气,先不与他计较,匆匆跟上脚步,“下官知道有一家酒肆的酒水很是不错,不知道王公子可否共谋一醉。”

王玄策继续走着,“你不知道我在当值吗?当值期间不能饮酒,饮酒误事一律军法处置。”

这个待人无礼,还不咸不澹的家伙,许敬宗牙痒痒,“王公子,不如这样我们以茶代酒,下官有些不错的茶叶。”

王玄策犹豫了片刻,“嗯,当面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