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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玉瑶打了声招呼,甜甜地问道:“大姐,家里做饭需要些引火的,能不能进来买一些费书旧纸的回去用。”

大姐捋了捋毛线,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废书废报的还得花钱买,去捡些树枝子用多好。”

殷玉瑶也不恼,继续笑眯眯地说道:“还得去城外搬,反正我也用不了多少,随便搬一些就足够我用的了。”

大姐懒怠的动弹,拿竹针挑了挑头皮,正想拒绝就见殷玉瑶掏出四五块大白兔递过去:“大姐你看我这刚买的新衣裳,要是去搬柴火刮破了不是可惜了嘛。”

大姐接过糖往抽屉里一放,拿出一串钥匙递给殷玉瑶:“上面都贴着编号呢,1是书籍废纸类的,2是杂物有些旧家具什么的,你去挑一些桌子椅子腿也能烧火。挑出来扔门口,一会让老张去给你过称。对了……”

“老张,废纸多少钱一斤来着?”

老张连头都没回,顺口回答了一句:“三分。”

殷玉瑶接过钥匙,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大姐,你不看着我挑嘛?”

“都是些没人要的破烂,我还怕你偷不成。”大姐和两个男同志都笑了,笑了几声之后大姐又道:“你浑身上下就这一个包,偷能偷多少东西,再说送到我们这就都是不值钱的了。你就是装一书包都不如几块大白兔的价格高。”

殷玉瑶微微一笑,道了谢,拿着钥匙到后面打开了一号门。

打开门,灰尘的气味迎面而来,殷玉瑶赶紧让开门的位置,一边捂着嘴一边往里看了一眼,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可真是个废品回收站啊,书、报纸、笔记本、稿纸杂七杂八地堆成了小山,还真未必能从扒拉出什么好东西来。

殷玉瑶想了想又打开了隔壁二号门,从里面拽出来一根棍子,看样子是条椅子腿。虽然从纹路看是老东西,但不是什么稀有木材,殷玉瑶用着也不觉得心疼。

殷玉瑶知道那几个估计也嫌这里脏,轻易不进来,便去手帕捂住嘴,拿着棍子一边扒拉一边将目光所及的位置快速地扫了一遍。

扒拉了一会,忽然一个泛黄的书籍引起了殷玉瑶的注意,她不顾上面的灰尘,把这书赶紧捡了起来,这是一本鲁迅文集,是民国时期的初版本,重要的是书里夹着东西,露出了一个小角看起来像是邮票。

殷玉瑶屏住呼吸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那页,瞬间眼睛就亮了。这书里面夹着一页“大清邮政”的邮票,横四枚竖五枚共二十枚不同样式的邮票,这邮票就算在民国初期也算是珍贵的。

殷玉瑶小心翼翼地将邮票被卷的那个角捋平,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包里,手里的这本鲁迅文集则放在了门口。

捡到了这二十枚邮票已经是超乎想象的大便宜了,就算剩下没什么稀有的书籍也不遗憾了。殷玉瑶扒拉的更快了,她挑选过程中尽量往年代久远的书上面看。

她借口是找引火的书,在里面呆太久不好,更何况这么一堆和山似的一时半会也找不完。殷玉瑶看到民国初版本的《围城》扔到外面,看到两本泛黄的古籍,虽然看书名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也扔出去。扒拉扒拉,看到一堆卷轴的旧字画,也不一一打开分辨了,都放到了门口。

坐外面门口的大姐虽然说让殷玉瑶自己找,但看她二十来分钟没出来还是不放心过来看看。刚走进就瞧见殷玉瑶一手拿着手帕捂着嘴,一手拿着棍子把一本书扒拉出来,一直扒拉到门口才大大地舒口气。

大姐见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怪不得你弄的这么慢,你也是够娇气的,按照你这个架势到天黑也扒拉不出够烧火的。上回来我们这的大姐直接拿了个麻袋,人家也不怕灰不怕土

的,两个手闷头往麻袋里塞,那才快呢。”

殷玉瑶闻言出来,故作矫情地拿手扇了扇脸上的汗,有些羞赧地说道:“我也不想的,谁知道里面灰那么大。”

见她确实在像扒拉废纸一样的扒拉书,大姐也不愿意在这呆着了,又闷又热灰又大的,还不如回去织毛衣舒坦。

不过看在殷玉瑶给自己一把大白兔的份上,大姐好心地指点了一下:“三号仓库里有大麻袋,虽然漏点洞吧,但好歹能装东西,你取两个用。你看你……”

她啧啧地摇了摇头:“真不像干活的样,穿着漂漂亮亮的衣服连个袋子都不带。”

殷玉瑶脸红红的,不太好意思地说道:“这不和我妈话赶话怄气了嘛,我妈就赶我出来整引火苗子,我也没想那么多。”

大姐闻言笑了:“我家闺女也和你差不多,行了,你慢慢收拾吧,赶在我们五点下班前过秤就行。”

殷玉瑶一听这话就放心了,继续捂着手帕“矫情”地去扒拉书,大姐隔着门往里看了一眼,也捂住了嘴赶紧走了。

殷玉瑶扒拉出二十几本古籍和一堆民国时候的书,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按照大姐说的去三号仓库拿袋子。打开门一看顿时冷吸了一口气,她没注意到袋子,倒是注意到一堆古钱币。

殷玉瑶赶紧半挑半捡的,把稀有的罕见的先挑出十几枚来,接着又找年代久的挑了一些,这些都放包里。从剩下的一堆里面抓了五六个拿到前面给织毛衣大姐看:“大姐,这玩意扎毽子挺好,能拿吗?”

大姐扫了一眼,不在乎地说道:“我家丫头也用这个扎毽子,反正那么一堆呢,你拿吧。老张……”

她转头朝窗户边上的中年男同事喊了一声:“这个咋卖钱?”

中年大叔回过头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按铜的价格。”

殷玉瑶笑了:“那我多买点,我家好几个妹妹呢,这可够用得了。我以前自己扎毽子,可找不到这么相应的东西。”

大姐随手说道:“这是过去的钱,是四旧,也就配当个玩意,要不是里面有的是铜还有点用,要不早就烧了。不过这里面铜也提不出来多少,你不怕买了回家挨揍就买吧。”

殷玉瑶笑嘻嘻地说道:“我有零花钱,等我回家给我们一条胡同的都扎毽子玩。”

有了大姐和大叔同意卖的话,殷玉瑶回去拿了个小袋子,把之前自己挑好的放进去,又把剩下的挑了挑,大概选了三四十枚,这些先都放到了外面台阶上,然后抓了几把四孔钱,盖在上面,等着按重量称。

殷玉瑶对三号仓库来了兴致,她索性四处看了看,有几方古砚台挺好的,她拿出来和杂书和书画卷轴一起装在麻袋里。

从三号仓库出来,殷玉瑶又瞧了瞧二号仓库,这些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虽然里面有好东西的,但是她确实带不走,总不能扛一套黄花梨的桌子出去吧,这也太惹眼了。

把手上的灰拍了拍,殷玉瑶去办公室请人来过称。负责过称的是大姐称呼老张的那个人,他拎起殷玉瑶装好的麻袋往称上一扔:“二十三斤,总共六毛九分钱。”

他又看了看台阶上那小小的一堆铜板,撇了撇嘴:“你再抓两把,我总共要你一块钱得了。”

殷玉瑶一听心里就乐了,不过脸上做出了不情不愿地表情:“花了三毛多买扎毽子的玩意,我可得藏好了,要不然回去可真挨骂了。”

老张倒是淳朴,闻言还提醒了殷玉瑶一句:“这玩意是四旧,你扎毽子把鸡毛一烧看不出来,但是暂时不用的可别放外面,让人看见了可了不得。到时候没收了这些东西还得扔回我们回收站,你白花钱不说,我们分拣起来不够麻烦的。”

殷玉瑶连连点头:“大叔你放心,我攒了一堆鸡毛的,回去我都烧成毽子。要是有剩下的我拿回乡下去,给我表妹他们玩。”

老张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收了殷玉瑶一块钱,还顺手帮她把袋子拎到了外面。

殷玉瑶连连道谢:“等下回我家用完纸了,我再买。”

老张嗤笑了一声:“你这回省劲了,等你回家你妈发现你花了六毛多钱买了引火的纸,不知道咋揍你呢。对了,我这卖是三分钱,回收可是一分钱啊,可别找我退。”

“大叔您放心,我肯定不回来退。”殷玉瑶笑的天真无邪:“我妈要是问我就说花了一毛钱。”

老张撇了撇嘴回屋了,把钱给织毛衣的大姐让她记账,随口说道:“她父母肯定是双职工,把孩子养的娇气了,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殷玉瑶出了门四处看了一下,把麻袋拖到回收站后面一个死角内,左右都是高墙,外面街道的人又看不到这个角落。她拎着袋子直接回了博物馆,不顾脏污把书籍一本本拿出来用掸子将灰掸掉,一本本平铺到柜台上。

邮票、砚台、钱币也取了出来,邮票放在一本厚书下压平,钱币先放在一个盆里,等自己有空了再进行专业清洗。

在仓库翻腾了一个来小时,殷玉瑶浑身上下都是灰,她不得不又去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估摸着快到晚饭时间了,这才赶紧出来。

回收站这个点已经下班了,其他商店估计也差不多到了打样的时间,殷玉瑶直接进了附近一个国营饭店,准备尝尝省城饭店有啥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