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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见皇兄不在东宫的消息时,谢卿琬呆了呆。

她的手中还抱着那个黑檀木长盒,一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本想将檀木盒交给东宫属官,令他们转交皇兄,但想了想,礼物还是要亲自送出去,方显诚意。

于是谢卿琬抱着檀木盒,又顺着原路返回了。

用过午膳后,谢卿琬小憩了一会儿,然后带着书匣,慢悠悠地向太学而去。

本朝未满十六的皇子和未出嫁的公主都要在太学进学,只不过公主年满十六之后,只需三日一去,也只需上下午半天。

太学在京中分设两处,一在禁宫以内,一在皇城之中,前者专供皇子皇女进学,离昭阳殿并不算太远。

进了太学,谢卿琬找到自己日常坐的位置,将书匣往桌上一放,拿出纸笔书本,顺便打了个哈欠。

城阳公主恰好这时来了,看到谢卿琬一副困倦懒散的样子,挑眉道:“这是昨晚熬夜看小话本了?当心待会夫子看见你犯困,叫你回去罚抄经义。”

说着,她往谢卿琬的身边一坐。

城阳公主是如今的沈皇后幼女,许是因沈皇后行事凌厉,举止威严,而其他公主的母妃大多在后宫受到过弹压,因此不愿和城阳公主走得太近。

于是城阳公主第一次来太学就挤在了谢卿琬的身边,成了她在太学进学的邻座。

谢卿琬性子温和内敛,说话不紧不慢,轻轻柔柔,城阳公主逗她,她也不生气。

城阳公主没有旁的伙伴,于是越发喜欢寻谢卿琬玩,并在单方面将自己认定为了她的朋友。

谢卿琬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回道:“不会的,夫子若是罚了我,我抄不完,睡不了觉,就又要劳烦皇兄了。”

以前她也不是没被夫子罚过,挑灯抄书至了半夜,结果那晚皇兄来找她,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就干脆没有回去,坐在她的旁边,陪她抄了两个时辰。

第二日,夫子看到皇兄的字迹后,脸色都不好看了,一边嘴里训斥着她,一边说怎能让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为这种琐事操劳。

至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被夫子罚抄过了,估计夫子也是怕了,明明罚的是她,到头来却让英明神武,地位尊贵,本该为国事操劳的太子殿下做了苦力。

城阳公主看到谢卿琬这轻飘飘说话的欠揍样子,手都痒了,她带着些酸味没好气地说:“怎么大家同样是公主,就你有个什么都向着你的好哥哥,而我没有。”

谢卿琬笑道:“你怎么没有?”

城阳公主一下子想起了自己那个并不亲近的同胞兄长,一脸无趣地挥手道:“别提他了,整天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谢卿琬想说什么,但忽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皱了皱眉,没再开口。

整个下午的课时,两人一个没精打采强撑着眼皮昏昏欲睡,一个东张西望手里还玩着旁的东西,太傅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只去讲课,不再看着她们。

好不容易捱过了,几乎是太傅说散课的那一霎那,城阳公主蹬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书本胡乱往书匣里一塞,丢给一旁候着的宫人,就拉着谢卿琬出了课室。

“还好今日夫子放得早,否则怕是赶不上了。”

谢卿琬看着城阳公主兴致勃勃的样子,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让你这般着急?”

城阳公主斜睨她一眼,哼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谢卿琬几乎是被城阳公主连拖带拽地拉上了马车,一路向京中繁华地带疾驰而去,一番折腾到了目的地,谢卿琬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华美高楼,怀疑道:“你确定是这?”

眼前的华楼外涂红漆,缀以金饰,灯火荧煌,上下相照,珠帘绣额之下,许多白面公子浓妆相抹,聚于主廊槏面之上,倚栏槛而立,莺语媚目,以待恩客呼唤。(1)

好一个风月温柔之乡,纸醉金迷之所。

城阳公主昂起头:“没错。你太单纯,不懂得宗室贵女时兴,我自然要带你见识见识,这风月楼里公子们的嘴啊,可一个比一个讨人喜欢,无论是小意奉承还是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其中滋味,可不是语言能形容。”

“尤其这几日还进了一位元公子,相传为人间绝色,一来就打了个孤高名号,卖艺不卖身,今儿也一并瞧瞧。”

眼见着城阳公主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风月楼门槛,谢卿琬却有些进退两难。

这种秦楼楚馆之地,她还从未来过,平日里去城中玩耍,也都是小打小闹,不过皇兄甚为关心自己,时常会对她的事细细过问。

若是这次传到了皇兄耳中……

犹豫之间,谢卿琬眼角余光突然看见一个黑色身影,她眼皮一跳,心跳突然加快,眼见着那道身影要往这边而来,她不再停顿,随着城阳公主快速踏入了风月楼。

进门后,她躲在门后,见那道身影没再跟来,急促的心跳才慢慢平息。

城阳公主这时回头,见谢卿琬捂着胸口,脸色有些发白,惊讶道:“不是吧,进一个酒楼都能让你吓到这样,你就这么怕你哥哥?”因是在外面,城阳公主没有将谢玦称呼为太子皇兄。

谢卿琬只是慢慢跟来,将手放了下去,却也没有说话。

她心中想说,我不是怕我哥哥,我是怕你哥哥。

她居然在此地看到了楚王谢少虞,那张脸,她做梦都不会忘记,前世正是他将她在小院中圈禁了几个月,不顾她的苦苦哀求,最终她只能选择以死相搏。

谢少虞是沈皇后长子,也是城阳公主胞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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