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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雨夹雪,天气阴冷,一墙之隔,京御园主楼内的宴会厅热闹纷呈,明灿跟着父亲见了一波又一波或熟悉或生分的亲戚,年夜饭丰盛,她却没什么胃口。

好不容易从无聊的交际中脱身,明灿掏出手机,点进“池潇今天学会做饭了吗”群里。

今晚,明姝带着骆晟赴宴,那幢别墅里只剩他们父子俩。

淼淼拿平板拍了一桌子菜,都是池潇做的,乍一眼看去,色香味俱全。

照片后边跟着一连串语音消息。

淼淼:“妈妈,爸爸今晚做了好多菜呀,味道都还可以呢。”

淼淼:“爸爸还说要给我做蛋糕,用电饭煲做。”

淼淼:“终于做好啦!我拍给你看!超级失败的!”

淼淼:“额……好邪恶的口感,呕……”

明灿耳朵贴着手机听语音,既心疼儿子,又笑得前仰后合。

距离淼淼发出最后一条消息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他们应该早就吃完年夜饭了。

走到更安静的地方,明灿在群里拍拍淼淼的头像,用语音说:“零点的时候,外面有烟花秀哦,宝宝想看吗?”

每逢农历跨年,京御园开发商都会为业主举办一场盛大的烟花秀,明家购置的庄园处于小区核心位置,观赏位置最佳。

淼淼回得很快:“我想看!妈妈会来和我一起看嘛?”

明灿无奈地说:“不确定呢,妈妈可能抽不出时间。让爸爸陪你看吧。”

淼淼声音蔫蔫的:“那好吧。”

晚宴结束时已经九点多了。

明灿和父亲一起回到别墅,洗漱换衣之后,很快又下楼。

之前每年的大年夜,去爷爷奶奶那儿吃完年夜饭回来,明铮都会叫明灿一起守夜。

今年亦如是,父女俩坐在客厅,电视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明铮有接不完的电话,明灿安静地待在一旁,边看电视边玩手机。

茶几上放着一串车钥匙,那是明铮今年送给明灿的过年礼物,一辆保时捷轿跑。

除了这个礼物,明灿还向明铮讨了一个公司职位,明氏金融集团里绿色金融事业部的一个小中层职位,明铮二话不说就许给她了。

两手准备,外部创业,内部也要培植力量,绿色金融就是明灿计划在集团内部发展的版块,这个事业部现在不受集团重视,以她的身份完全压得住。

心里有着远大的计划,明灿面上表现得更加乖巧谦逊。今年的大年夜,大约是他们父女俩相处得最和谐的一次。

时间越晚,明铮的贺岁电话越多。

明灿忽然想试试能不能哄走他。

“爸,你忙你的去吧,不用陪我。”明灿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今年的节目也好没劲,想睡觉。”

明铮:“零点的烟花秀,你不看了吗?”

“不看了。”明灿说,“晚上那顿饭吃得有点累。”

晚宴上的交际确实挺累人,明灿表现得很好,说明费了心。

明铮点头,起身走向书房:“那我去书房打电话,你想吃什么就叫人去做,累了就上楼睡觉吧。”

明灿:“嗯嗯。爸爸辛苦。”

目送明铮走进书房,明灿立刻关掉电视,假意上楼睡觉。

十一点一刻了。

明灿回到房间,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宽松的毛衣和长裤,素面朝天,长发披散,会不会太随意了?

可是大半夜的化妆打扮,好像更奇怪。

明灿坐在化妆桌前,拿出卷发棒,将发尾稍微卷了下。

又涂了裸色唇膏,喷了点味道清淡的香水。

就这样吧。

老娘天生丽质,无需过分雕饰。

明灿穿上羽绒外套,悄悄溜出房间,关上门假装已经睡着了。

然后做贼似的下了楼,走出家门,来到明姝住的那幢别墅门前,输入密码,打开门。

远处的居民区传来鞭炮声,离跨年越来越近了。

偌大的别墅一楼安安静静,连个人影也没有。

明灿走进池潇和淼淼住的卧室,没找到人,低头给池潇打电话。

“喂,明灿?”

男人低磁的声音传来,明灿心脏不受控地一跳,深吸一口气,问:“我过来了,你们在哪呢?”

“你来了?”池潇诧异,“我和淼淼在顶楼,准备看烟花。”

顶楼有间阳光房,三面玻璃围绕,视野通透,正适合观看烟花秀。

“噢。”明灿走到客厅,正欲挂电话,余光瞥见斜前方的酒柜,脚步忽地一顿,漫不经心地问,“要喝点什么吗?”

池潇想了想:“威士忌?”

“行。”明灿耳朵热得厉害,匆忙挂了电话,走到酒柜前,取下看起来最贵的那瓶威士忌,又去餐厅拿了果汁和几个杯子,抱在怀里,搭电梯到顶楼。

玻璃房正中间摆了一张硕大的秋千沙发

坐三个人绰绰有余。

结实的锁链吊着沙发,幅度非常小地摇晃着。

明灿看到池潇的后脑勺,懒洋洋地搭着沙发靠背,听见她的脚步声,他转过来,目光与她在半空中不期而遇。

明灿咬了咬口腔内壁,平静地和他对视。

走到秋千沙发前方,预料中兴奋的呼唤并没有传来。

淼淼脑袋靠在池潇手臂上,眼皮半睁不睁的,直往下耷拉。

直到池潇推了推他,他才稍微清醒一点,抬眸看到明灿的身影,唇角牵起来:“妈妈来啦~”

“小瞌睡虫,你才看见我呀?”

话落,明灿把威士忌、果汁和玻璃杯放在旁边的圆桌上,垂着眼,慢吞吞地坐到淼淼旁边的位置。

池潇低声说:“他九点就睡了,让我零点的时候把他叫醒看烟花。”

明灿笑起来:“醒是醒了,困得像滩泥,真是难为他了。”

池潇也提了下唇角:“不是说不能来吗?”

房间里很安静,衬得他嗓音低沉微哑,像深林里燃烧的篝火。

明灿:“我说的是不确定,又不是不能来。”

她揉着淼淼的脑袋,余光看见池潇今晚穿得也很随意,蓝色圆领卫衣配灰色长裤,毫无纹饰,显得干净又慵懒。

他应该刚洗过澡,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皂香,还挺好闻的。

明灿吸了吸鼻子,照理说这间玻璃房应该比楼下冷,可她却觉得很闷热,刚落座不久就拔出了威士忌瓶塞,倒了薄薄一层金黄的酒液在杯子里,掺果汁喝。

十一点三刻。

轰的一声,一簇金红色的烟火蹿上高空,转瞬绽开成烟花,无数个花瓣闪烁着璀璨的银光,纷纷扬扬下落。

“烟花秀开始了!”明灿摇了摇淼淼,“宝宝快看!”

淼淼仰着头,嘴巴张得大大的,呆呆地说:“啊——好——大——的——烟——花——噢——”

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干脆直接变成哈欠,打完哈欠就吧唧嘴,脑袋靠到明灿胳膊上,沉甸甸的。

一束束造型各异的烟花升上高空,将漆黑的夜幕点亮。

池潇拿起酒杯,里头装了三分之一的酒液,他轻晃了晃杯子,嗅到扑鼻酒香。

云顶单一麦芽威士忌,30年珍藏版。

度数不低呢。

池潇只浅尝了口,就将杯子放回桌上。

转眸,看见明灿的杯子已经喝空了。

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炸声响彻整个庄园,却一点也不影响某个小人人睡觉。

淼淼看见烟花之后,仿佛心满意足,不再强撑着眼皮,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明灿推了他好几下都不见回音,终于放弃,让他踏实睡。

淼淼脑袋滑下来,枕在明灿腿上。

没过多久,他两条腿也蜷了上来,贴着肚子,似乎有点冷。

顶楼的玻璃房,一窗之隔就是寒夜,淼淼虽穿了厚实的毛衣,但是睡着的时候体温下降,又没有被子盖,难免觉得冷。

池潇和明灿都没有带外套上来。

自然不能让他在这里长时间睡着,池潇干脆地站起来,弯腰将淼淼的胳膊搭到肩上,轻松抱起了他,要带他下楼回卧室。

明灿也跟着站了起来,顺手收拾桌上的酒杯。

池潇停下脚步,垂眸望着她,低声问:“你还看吗?”

烟花秀才刚开始没多久。

明灿怔住。

不等她回答,池潇便说:“我送他下去就行。”

烟花持续不断地在天空绽放,坠落一绺绺光与烟,如梦似幻。

明灿定在原地,望着池潇抱着淼淼信步走远,背影消失在转角。

他送淼淼下去,让她在这儿等着。

意思是……

接下来的烟花秀,就她和他两个人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