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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喜欢她那种声线的人并不在少数。

萧樾收回目光,眉心几不可查地一跳。

然后拖着步子,慢悠悠地往国庆那边走。

劳动以为萧樾会停在人群边上,没想到他再一次打破了他的预估,径直走进人群中心最拥挤的地方,在众人注目礼之下,散诞自若地靠在了正对报名桌的栏杆旁边。

正好轮到阮芋和国庆那一批人填报名表。

桌子太小,阮芋把表拿出来填,转头看见萧樾大变活人似的出现在她身后,她冷不丁向后退了一步,和他打招呼:“哈喽,你也来报名吗?”

萧樾明摆着听见了,却连眼皮都不动一下。

行吧。

还以为前天一起给小猫治了病,他们算是朋友了。

阮芋权当他聋了,正要走开,忽然听萧樾说了一句话,音量很低,几乎只有她能听见:

“听说广播站的播音员每天六点就要起床练英语。”

阮芋脚步一顿,狐疑地瞥他。

早班播报英语新闻的播音员确实辛苦,可她即便入选了,也轮不到她这种学渣负责这么重要的任务。

阮芋:“你想表达什么?”

萧樾直言:“广播站不适合你。”

阮芋:?

她怔愣须臾,一开始非常不理解。

很快恍然大悟,捕捉到了萧樾所言背后的阴谋——

他也想加入广播站,把我当成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怕我威胁到他中选,所以提前恐吓我,逼我退出。

除此之外,似乎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这未免太阴险了吧!

阮芋无言以对,原话送还给他:“广播站更不适合你。”

萧樾:“我又不报名。”

阮芋:“谢天谢地,你没报名最好。”

“是吗?”萧樾欠儿吧唧地走向报名桌,“如果我报名,你就不报了吗?”

阮芋嘴角一抽,冷哂,更坚定了心里的猜测。

他果然是那么想的,所以千方百计阻止我报名。

桌后边的学姐红着脸盯着萧樾看了老半天,眼见他走过来拿报名表,也不计较他没排队,殷勤地递上一张。

阮芋自然不会轻易上钩,愤然反问他:“我凭什么不报?”

萧樾的指尖刚捏住报名表,听见她的话,转瞬就把表放了回去。

周围人满为患,还有十几人在后头排队。要不是萧樾长了张不好惹的拽脸,他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铁定会挨旁人的臭骂。

阮芋头也不回,拿着表到舍友身边填去了。

萧樾此番自救无果,很快也离开人群中央,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劳动把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满脸疑惑:

“樾哥,你前段时间不还说要躲着她吗?今天怎么自己凑上去了?”

萧樾揉了揉眉心:“迫不得已。”

劳动:“啥?”

萧樾懒得解释,长腿一迈走到人群外围,侧靠栏杆,明目张胆地拿出手机玩。

他指尖滑动屏幕的速度很快,隐约透出几分烦躁。

过了约莫五分钟。

他们身后,三两个高年级的男生穿过人头攒动的走廊,往架空长廊那边走,行进间闲话不断——

“你听见刚才那个白白瘦瘦的学妹说话了吗?”

“当然听见了,我操。”男生露出兴奋的表情,“听得我骨头都酥了,好会夹啊妈的。”

“可惜不知道她叫什么,是哪个班的。”

“我刚才瞄到她在报名表上写的个人信息了,高一12班的。”男生洋洋得意,“这种装嗲卖娇的女生没男的不行的,一泡一个准……”

男生话还没说完,平稳行走的身体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到,猛地向前一扑。

他双膝“咚”地一声狠狠着地,若不是同伴及时搀了下,准要脸朝地表演个狗吃屎。

不过他这突然下跪的动作已经足够搞笑,劳动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周围路人也隐隐传来压抑的闷笑。

高年级男生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眼珠子瞪得突出,恶狠狠问萧樾:

“你小子他妈绊我?”

“有吗?”

萧樾装蒜也不装个彻底,一条长到逆天的腿只收了一半回来,欲盖弥彰地斜支着地。就着这敷衍的站姿,他上半身依旧不咸不淡倚靠着栏杆,眼底漆黑成片,唇角却不合时宜地向上一挑,看戏似的问周围的围观群众,

“谁看见我绊他了?”

自然没人敢应。

四下出离寂静,俨然陷入了一出荒诞的默剧片场。

第一个憋不住的竟然是吴劳动。

他的皮从没像现在这么痒过:“樾哥,其实吧,我看见了。”

萧樾:……?

劳动虽然欠,但他欠的有分寸,欠的有智慧:

“我看见地上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来着,你就伸脚踢了一下。”

萧樾了然,接上戏: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苍蝇挺肥的。”

劳动补充描述:“而且半死不活,恶心吧啦,令人作呕。”

说着还露出嫌恶表情,生怕别人听不懂其间的讽刺意味。

“你们……”

摔倒的学长气急败坏地朝萧樾抵近一步,却在对方微微挺直脊背,居高临下睨过来的一个眼神中僵住了身体,不敢再向前。

……

阮芋交表时,余光不经意掠过侧旁。

好些人围堵在那边,其中又属身量最高、侧颜最好看的萧樾最引人瞩目。

他好像处在拥堵的中心,一脸傲慢地觑着什么人。

“那边在干嘛?”

乔羽真垫脚看热闹,“萧樾也在,他怎么还没走?”

斜刺里横插过来一道熟悉声线:“他们在等我呢。”

国庆比阮芋早拿到表,阮芋都交了他还没写完,直到现在还在一笔一划将自己对广播站的执著诉诸纸上。

他弓着腰趴在桌面上写,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步伐轻飘像幽灵。

国庆回过头,看见是阮芋,紧张道:

“你干嘛呢?长得好看并不是你偷窥我填表的理由,是不是想偷师?”

阮芋无语死了:“我的表早交了。”

国庆:“那你看什么?”

“拜托,我什么也没看。”

阮芋又往萧樾那边张望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压低声音在国庆耳边说,

“你们宿舍除了你之外,还有人想加入广播站。你知道吗?”

国庆:“谁啊?吴劳动?”

阮芋摇了摇头。

她猜得没错,国庆果然是个蒙鼓人。

想必是萧樾觉得国庆竞争力不大,不构成威胁,所以没有对他“下手”。

阮芋和国庆不熟,本来没必要多管闲事。但她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因为她有些不忍心,看得出国庆对播音充满热爱,可结局大概率是国庆凄惨落选,而他近在咫尺的阴险萧姓舍友不费吹灰之力踩着好友的炮灰光荣入选。

那画面,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怜。

是的,尽管阮芋不愿意承认,但她的理智告诉她,如果萧樾报名参加面试,一定会顺利通过。

他一口北方官话流利又标准,深深浅浅极有韵律感,音色条件更是出众,融合了少年的清冽和男性的低磁,阮芋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广播站拒绝他的理由,就是他播音的时候可能会造成校园日常运行一定程度的混乱。

姓萧的每天待在教室,啥也不干就有许多人眼巴巴跑来围观,等他开始全校播音,大伙不得疯了?

国庆的表情似乎更茫然了,仿佛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宿舍除了他和劳动还有谁。

阮芋心很累:“我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随便你……”

“广播站招大爷吗?”国庆突然反问她。

阮芋:“哈?”

国庆耸耸肩:“我们宿舍还有位爷,话少脾气臭,连早读都只张嘴,不发声。谁敢让他照着稿子播音,他能把人头皮剥了。”

阮芋:……

国庆微笑:“你说的应该不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