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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下课,阮芋背单词背得头昏脑涨,忽然收到许帆传来的纸条:

【今晚我和真真都要去操场跑步,你自己回去?】

阮芋想了想,回复:【我去操场围观,顺便买点零食给你们。你想吃什么味的巧克力?】

许帆:【抹茶吧,谢谢》3《】

晚自习后的操场不提供大范围照明,放眼望去,几乎和远处黢黑的山峦连成一片。

阮芋第一次这么晚逛操场。

也是第一次在宁城一中这个学霸窝里看到活的、手和手牵在一块的校园情侣。

既青涩忸怩,又明目张胆。

深夜的操场属于校规禁止的那部分。

而运动会的到来多少破坏了其间暧昧。

操场人多又暗,阮芋抱着薯片和巧克力,傻站半天,终于等来几张熟面孔。

许帆刚跑完一圈,声音带着喘:“跑道上人多,你去观众席上坐吧,那边视野好。”

阮芋:“你们的包是不是也放在那里?我去给你们看东西。”

“对呀,放在观众席第二排。”乔羽真拿走一块巧克力,边吃边说,“台阶上有点脏,记得拿纸擦一擦再坐。”

阮芋刚想说她身上没带纸,旁边一名瘦瘦的男生献殷勤说:

“坐我包上就行,反正都是黑的。”

“对,他那包又丑又扛造,正合适。”乔羽真说完,给阮芋指了指方向,“那边,他的包就挨着我的放。”

阮芋点点头,心说做嗲精可真舒服,什么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乔羽真的书包四四方方,又是浅色,在光线不足的地方也容易找。

相隔一米的地方确实有个黑色双肩包,上面团了一件白色夏季校服。

如果阮芋细心一些,也许会记得那名献殷勤的男生身上正穿着夏季校服。

但她对此全无印象,一只手毫不犹豫拎起校服,挂在臂弯,屁股正对书包坐了下去。

那包瘪得很,里面只有一两本书,肯定坐不坏。阮芋放肆地把它当坐垫,翘起腿,优哉游哉吃薯片。

操场人满为患,观众席却很清静。

阮芋坐的地方视野开阔,她微眯眼,试图在昏蒙夜色中寻找同班同学。

半晌,同班同学没找见,只认出一个胖得醒目的吴劳动。

他颇为艰难地在跑道上蠕动,旁边跟着一只为他加油鼓劲的瘦猴,应该是国庆。

节假日男团凑齐两个,至于门面担当——

应该没和他们一起跑步。那位哥身形条件过分优越,人群中灼眼得很,如若在,一览之际肯定能发现。

阮芋抽回目光。

近旁传来拾级而上的脚步声,她循声望去,目光定格在那张异常灼眼的脸。

他不在跑道那边,竟然出现在观众席。

而且正朝阮芋这边走来。

萧樾一身黑衣黑裤,挺拔的轮廓与夜色微妙相融。因为刚运动过,他周身氤氲着极淡的热雾,好似初晨山间一枝雪松针,穿过缭绕云岚,浸透雨雪寒霜,于云销雨霁时肆意张扬地生长。

来到观众席第二层,萧樾漫不经心抬眸,正对上阮芋视线。

她怀里抱着零食,皮肤在黑暗中白得好似荧光,一双杏眼警惕地盯着他。

萧樾停在过道中间。

目光走马灯似的在台阶上掠了一圈,又一圈。

然后,犹疑地停在阮芋身下,眉心微微一跳。

那视线明晃晃的,有些灼人。

阮芋不明就里,眼看着他抬步走过来,她心口一紧,连忙问:

“你干嘛?”

两人之间距离仅剩一米,萧樾居高临下,瞳孔颜色深暗,语气似是有些不耐:

“起开。”

阮芋:?

她好端端坐这儿,招他惹他了?

周围空空荡荡,他想坐哪里不行,非要抢她的一亩三分地?

阮芋暗骂一声无赖。

如果现在是白天,大庭广众之下,她早就“热情关心”他的脑壳是不是进水了。

而眼下的场景是,夜色浓重,他们两人单独处于观众席之上,距离近得伸手就能碰到对方,而操场上喧闹的人声看似就在耳边,实际离他们至少有十米的直线距离、两米的海拔距离,何其遥远。

两个阮芋加起来都打不过萧樾。

他的眼神说不上多凶,但高挑的身材和锋芒毕露的五官自带压迫感,让人无法忽视。

识时务者为俊杰,阮芋低声咕哝:“起开就起开。”

她慢腾腾地站起身,左手怀抱零食,右手将某人的夏季校服挂到左臂,不离不弃地夹着。

然后弯下腰,果断带走了充当坐垫的黑色双肩包。

萧樾看着她动作,一时无言。

甚至有点想笑。

挪到距离刚才那个位置三米有余的地方,阮芋把包一扔,重新坐下。

这笔账她记下了,来日定当百倍……

耳边又响起催命般的脚步声。

萧樾单手插兜,竟然亦步亦趋跟着她走了过来。

初秋夜晚,空气泛着丝丝清寒。

一中夏季校服是白色短袖衬衫,萧樾在里头搭了件黑T。跑步之前他脱了校服放在书包上,只穿T恤,谁曾想今晚操场人这么多,他跑了一圈半就不想跑了,身上起的薄汗很快被晚风吹凉,感受到寒意,他便回来找衣服穿。

阮芋秀眉颦起,甜软嗓音夹杂郁闷:

“你到底想干嘛?”

萧樾耸肩:“我想穿衣服。”

阮芋盯着他的纯黑t恤,想也不想就说:“你身上穿的不是衣服?”

萧樾抬手摩挲了下耳骨。

他的耐心素来很差。

而今晚似乎是个例外。

萧樾顺着她的话,饶有兴味:“穿了衣服就不能再穿了?”

阮芋根本不知道他说的话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全凭嘴硬在答复:“没错。”

一声脆音,惹得男生不禁挑眉。

他退开半步,似是与她保持礼貌的距离。

然后再度启口,似笑非笑:

“非要我把身上这件脱了,你才肯把我的校服还我——”

顿了顿,

“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