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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和国庆早前听说过萧樾会开游艇, 不仅会开游艇,跳伞蹦极冲浪滑雪各项极限运动无所不能,神得不行,所以这会儿听他提起, 并没有太出乎意料。

倒是以前从没见他主动显摆这些技能, 今天在姑娘面前突然转性, 浅浅卖弄了一下,劳动和国庆猜他就是在暗示阮芋——老子牛逼不,谁被老子追谁简直他妈爽死——这可太骚了,两人配合地做出五体投地动作。

可惜他俩只揣测对了一小半。

萧樾这句话确实有暗示的意味在, 但是暗示的内容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甚至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直白得多。

只有阮芋能听懂。

在三亚偶遇萧樾的事儿, 阮芋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在深夜开游艇载她出海的经历,更是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她知, 连关晓荷都不知情。

阮芋的心口像是蹦进了一群麻雀,细细密密地啄着她的心脏,泛起一阵难以言状的酥痒。

她用半凝固的大脑,费劲地思考着——

萧樾之所以这么说, 或许是因为,之前开游艇带她出海的时候,氛围还不错, 所以他受到启发, 以后遇到想追的女孩子,就可以试试这招。

而带她出海那次, 纯属偶然。

他现在所说的追女孩的方式, 只是一种还未实操的、对未来的展望……

靠。

阮芋快编不下去了。

为什么这人总是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引人遐想的话, 让她越来越难找到合理的解释去安抚自己心里莫名其妙的躁动。

今天这个,真的,已经突破她心理防线的极限了。

可恶。

再这样她就要信了。

“别想了。”

坐在她斜前方、一只脚抵着她桌底横杆的少年忽然掀起眼帘望着她,那双漆黑深邃的瞳仁似乎能毫无阻碍地直视进她心底,击碎她所有不堪一击的防备,

“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樾都不用细致观察她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在找各种理由搪塞敷衍她自己。

只要能快点把这一茬翻篇,不惜把自己当成大傻子忽悠。

阮芋像个透明人似的被他看穿。

从来没体会过这种紧张,蜷起的手指节发出“咔”的轻响,阮芋不甘心地反驳道: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萧樾稍稍坐直些,目光像品读书籍一般阅览她的眼睛和表情,云淡风轻地开口:

“就是知道。”

……

“不是,你俩在对什么暗号吗?还是打哑谜?”

蒙鼓人劳动伸手在他俩中间挥挥。

萧樾微微错开眼,舌尖抵了抵上颚,身子倒回椅背,耳后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红晕。

阮芋的表情管理比他差多了,自己还没什么感觉,很快就听身旁的姐妹惊叫起来:

“我天,芋芋,你的脸突然变得好红。”

阮芋闻言,下意识拿手背往脸上贴。

嘶。

真的烫,像块烙饼的锅。

从脸上离开的手立刻作扇风状:

“教室里太热了啦。”

乔羽真:“不会吧?这才二月,教室也没有暖气。”

阮芋心说你是我闺蜜吗正事不干就拆我台:

“我……肚子饿了,我这人一饿脸就会红。”

乔羽真:“以前怎么从来没见你……”

“你忘了吧,你最近看起来记性真的不太好。”

阮芋故作关心地把她从椅子上扯起来,“走吧,我们赶紧去吃饭,多吃点,你的记忆力才能恢复过来。”

乔羽真:?

她就这么被阮芋推推搡搡到过道上,许帆明明什么也没说,也是一样待遇,牲口似的被赶到教室后面,书包都没来得及背好,眼看着就要走出后门了,许帆突然想起来:

“等一下,阮芋,咱俩是值日生啊,卫生都还没做,这就走了?”

三名男生坐在原位,眼瞅她们仨拉拉扯扯,一脸的莫名其妙。

阮芋双颊的红云还未消散,刘海毛糙地飘起来几绺,沾着光,整个人看起来毛绒绒的。

她抬起眼,飞快往前一扫,下巴指了指前方三位大汉:

“他们来的时候,不是说要帮我们做值日吗?”

三位大汉:?

阮芋:“既然他们喜欢做值日,就让他们做吧,我们先去吃饭。”

三位大汉:……

“是他俩说的。”萧樾拎着书包站起来,“我来得晚,什么也不知道。”

话音未落,劳动眼疾手快按抓住他书包另一边包带:“哥,芋姐看着呢,你能做个人吗?”

萧樾动作没停,书包顺势被劳动扯下。

劳动张了张嘴,一脸傻样,而萧樾无所谓地向前走,飒飒踏踏来到教室后端,路过阮芋她们,眼神都没给一个,转身就往另一边的卫生角去了。

然后。

非常自然地拿起一把扫帚。

真别说,长得够帅身材够好的人,就算站在垃圾桶旁边,攥着一把鬃毛乱飞的扫帚,那画面,依然是无懈可击的大片直出感,清澈干净,英俊明朗,再添一分若有似无的人夫气质,身旁的红色垃圾桶都被他衬出时尚单品的感觉。

“看什么?”

萧樾这话是对劳动国庆说的,“还不动手,等我去请你们?”

……

通往食堂的校道上。

冬末的风虽然不比深冬凛冽刺骨,但是簇着几分冷潮意,刮过滚烫脸庞,触感依然像利刃似的,扎得人脸生疼。

阮芋的皮肤细嫩,被风一吹,本就泛红的地方,颜色似乎更鲜艳了。

终于来到暖和的食堂,许帆和乔羽真忍了一路,终于控制不住地将阮芋按坐在最近的空座上。

许帆审犯人似的坐在她对面,两手往胸前一挎:“你就直说吧,咱俩也不是傻子。”

乔羽真:“你和萧樾全程在那儿眉来眼去的,当我们瞎吗?以前从来没见你在别的男生面前这么怂,11班那个黑皮小哥来咱班跟你表白多少次了,那话听的我耳朵都热,你听着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别提脸红了,眼皮都不带抬一下。今天倒好,萧樾也没说啥吧,你干嘛脸红成那样?”

阮芋:……

“你们绝对看错了,哪有什么眉来眼去。”她极力狡辩道,“我脸红也和他没关系,顶多觉得他说的话挺好笑,乐了一乐而已,就这样。”

乔羽真:“确定不是因为他说的话很酷,你心动了吗?”

阮芋一惊:“有什么好心动的?”

乔羽真的表情莫名变得荡漾:“就,开游艇带喜欢的女孩子出海呀。要是我喜欢的人能开游艇带我出海,两个人一起在海面上飘飘荡荡,我肯定心动疯了,愿意立刻嫁给他的那种。”

乔羽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经常发表诸如此类的极端恋爱脑言论,阮芋和许帆平常也就瞎听听,左耳进右耳出,一般懒得评价。

阮芋今天却像换了个人似的,煞有介事解释道:

“开游艇带女孩子出海也不一定就像你脑子里想的那样,也有可能两个人端端正正坐着,离得老远,聊一些很正常的话题,然后严肃认真地交流一下开游艇的技巧和心得,最后心平气和地回到岸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气氛凝固了约莫五秒。

乔羽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好像很有经验?”

阮芋:……

“该不会——”乔羽真睁大眼睛,“萧樾话里说的,就是你吧?!”

阮芋汗颜:“等一下……”

乔羽真:“你就说他是不是开游艇带你出海过?老实点,别撒谎啊。”

阮芋:……

她这般沉默,等同于默认了乔羽真的话。

片刻后,阮芋试图再次狡辩:“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啦。”

“说明他很久以前就看上你了。”乔羽真断言,“你不会完全没有察觉吧?我觉着,真的还挺明显的。就说刚才,谁敢相信,萧樾那样高冷又目中无人的人,每天刷题搞竞赛忙得脚不沾地,连课都没时间上,竟然愿意来我们班帮忙做值日?还不是为了你啊。”

阮芋听着心底发慌,许久竟无言以对。

其实早就感觉出来了吧。

虽然对这方面不太开窍,但是不至于迟钝到眼瞎耳聋的地步。

她只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所以选择不断地麻痹自己。

假装没察觉,假装自己是个点不通捂不热的硬石头。

“你不喜欢他吗?”乔羽真小心翼翼问。

阮芋咬了咬唇,没有正面回复:

“我学习成绩太差了,只想快点进步,没心思考虑这些。”

乔羽真感叹道:“你太厉害了,萧樾这种水平的男生追你都能把持得住。总感觉他那些优点在你眼里好像都不算什么。”

“没有这回事……”阮芋终于坦诚了些,“他无论哪方面……都很好,好到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乔羽真:“是吧是吧,竟然会开游艇,简直帅得让人受不了。”

阮芋点点头,到底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心底总有一汪怀春摇曳的清池,情绪豁开了一条口子,一时便有些收不住:

“其实他还会冲浪呢,性格也有温和的一面,照顾小猫咪的时候超级细心。”

难得许帆愿意加入这个充满粉红泡泡的话题,挺诚恳地称赞了萧樾一句:

“他的学习能力真的没的说,而且刚才问他会怎么追女生,他说教人家学习,这点我觉得很好,说明他是个务实的人,没有太多花花肠子,追求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人家共同进步。”

破天荒的,能听到许帆夸一句萧樾,阮芋好像自己被夸一样,不由得有些心花怒放:

“对呀对呀。”

思绪在这时忽然顿住。

等一下。

如果他说开游艇带女生出海,这里的女主角明确是她。

那么教女生学习,这里的女主角又是谁?

阮芋的表情略微沉下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并没有教过我学习。”

许帆:“啊?”

乔羽真:“怎么会?那他说的教的是谁?”

阮芋嗓音艰涩:“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拳头突然硬了。

所以。

是谁?

一顿本该轻松愉快的午饭因为这个令人咬牙切齿的问题变得郁闷而又低沉。

许帆和乔羽真承诺一定帮阮芋侦查出萧樾这个狗贼脚踩的另一条船是谁。

阮芋嘴上说和我没关系,他爱追谁是他的自由,可是每个宿舍夜聊日,八卦先锋乔羽真分享她近期侦查所得的时候,阮芋耳朵竖得比谁都高,在意得不得了。

可惜,乔羽真每次带回来的信息都大差不差,毫无信息量可言——

萧樾和座位离他最近的女生说的话总和不超过五句。

萧樾在班里一般不教人学习,要教只教一个人,那就是他们班学习成绩排第二的郑国庆,教会了国庆之后,再让所有人都去问国庆。

上周萧樾曾经亲自到高一15班找一个女生,两人站在走廊上说了半分钟的话。经过寻访围观群众得知,这个女生捡走了萧樾价值高达四位数的饭卡,萧樾问她怎么样才能把饭卡还给他,女生说那你教我做两道题吧,萧樾说饭卡送你了再见。

……

经过半个多月的侦查,乔羽真半是遗憾半是庆幸地总结道——

萧樾说要教女生学习的这个追求方法,大概率还处在口嗨阶段,没有付出实际行动。

许帆和乔羽真一致认为,萧樾想教的人,应该只有阮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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