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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电梯的老单元楼, 她竟然还住在最高的六楼。

男人面无表情地爬上六楼,睨着身前支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女孩,脸色很难说没有烦躁。

感应灯没一会儿就熄灭了,这点时间, 阮芋连钥匙都没摸出来。

她习以为常地用力跺一下脚, 灯再次亮起, 她终于掏出钥匙,捏着小圆圈,低头把钥匙往锁孔里怼。

……

灯又灭了,她猛地再跺一下脚。

萧樾:……

就见阮芋突然抬起左手用力拍了两下额头, 啪啪响, 好像这样她的眼神就能清楚一点,手也能不晃悠, 然后快点把钥匙插|进锁孔。

眼睁睁看着她尝试了六七八九次,萧樾终于放弃了对这个醉鬼的任何期待。

他果断从阮芋手里抽走钥匙, 一下就插了进去,左右旋了旋,房门随即打开。

“厉害啊。”

阮芋拉开门走进去,屋里一片漆黑。她身体贴着左边门框, 左手伸进去贴着墙乱摸了半天,不解地喃喃道,

“咦, 开关呢……”

萧樾一脸木然站在门口, 严重怀疑她把这里记成了以前住的家,不动脑子, 只凭肌肉记忆在那儿瞎折腾。

最后还是他, 打着手电筒在右边墙面找到了开关。

客厅大灯终于被点亮。

和门外朴素陈旧的环境截然不同, 阮芋家里很漂亮,面积虽然不大,但是被她打扮得干净又温馨,电视柜和餐桌上摆着新鲜的玫瑰、康乃馨和尤加利叶,整个空间的配色都很温柔,窗帘是粉蓝色的,墙纸像燕麦一般温暖,奶白色地毯一尘不染,而这个美好空间的主人此时正单腿站在玄关里头,神志不清地花了一分多钟才把凉鞋系带解开,然后踏进她美丽的小屋。

萧樾很有分寸地退到玄关外。

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地上,滑过那双光|裸洁白的脚丫。

“穿鞋。”他忍不住提醒道。

“哦。”阮芋应是应了,但是没有照办,那双不清醒却异常明亮的眼睛怔怔看着萧樾,问他干嘛杵在门口,快进来啊。

萧樾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声线微哑:“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房间里清润温暖的光照亮男人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似乎驱散了少许冷酷的气质。他个子实在太高了,再长几公分估计要低头才能走进门框。阮芋的视线滑过男人高挺的鼻梁,落在那双轻抿的淡粉色薄唇上。外面风那么大,他的嘴巴肯定被风吹干了吧,阮芋于是光脚踩进玄关,走到他面前,又问:

“你要不要喝茶呀?”

“不用。我走了。”

眼前照亮他的,是他见过最柔和的灯光,萧樾却莫名产生眯眼的冲动,好像眼底深处有什么地方被温柔地刺痛到了。

女孩蓬松柔软的头发近在咫尺。

他还记手放上去抚摸它们的触感。

萧樾觉得自己要在这片光亮中被撕裂了,像有一柄利刃正在切割他的灵魂,痛苦至极,一半极度渴望着想要触碰她的头发,一半又谨记着自己的肮脏,困在命运暗无天光的泥沼里,时时刻刻提醒他只要靠近就会给她带来厄运和不幸。

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无所畏惧的自负少年了。

阮芋咬着唇盯着他看了很久,越看越气,心说这人怎么能这么不知好歹呢?我可是桃县第三届少儿斗茶大赛的冠军,亲手给你泡茶你还敢矫情拒绝?

“那你走吧。”

阮芋愤愤道,“你会后悔的。”

萧樾:“嗯,再见。”

房门在他面前应声关上,温柔的光线在刹那间消失了。

萧樾一瞬像是脱力了,整个人都有些一蹶不振、无所适从。

感应灯很快熄灭,他在黑暗中静静伫立许久,转身离开的时候,全身上下的关节都发出僵硬的咔吱声。

阮芋说的没错。

他会后悔的,他走到楼下就后悔了,抬眸看见阴云笼罩圆月,树影在风中凄凉地婆娑摇曳,依旧没有一寸月光能落下来,他可耻地后悔着今晚没有多喝几杯酒,让醉意把最后的神志全部冲刷掉。

那样的话,即使他现在离开了,指间多少会留有她发间清甜的茉莉香味。

阮芋关门之后,呆呆坐在沙发上良久,有点不记得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许帆的电话,打来问她到家没有。

阮芋机械地回:“刚刚到了。”

许帆犹豫了会儿,轻声问:“萧樾呢?”

阮芋:“走了。”

“噢。”对面似乎舒了一口气,“早点睡觉呀,晚安啦。”

“晚安。”

电话挂断,阮芋继续坐着发呆。

酒精在身体里四处作乱,让她的脖子有点痒。

阮芋抬手搔了掻后颈,摸到一片材质微硬的布料。

顺势低头看了眼。

黑色的防风外套,披在她身上宽松得像雨衣,随她手臂动作,衣料散发极淡的青草与琥珀清香。

阮芋眨了眨眼,动作停顿片刻,像是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然后忽然拿起手机,认真地在键盘上输入一串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

是萧樾高中时期的电话。

回铃音只响了一声就接通。

“喂。”

男人低沉的声音仿佛穿越满城烟雨落在她耳中。

阮芋还听到细微的风声:“你衣服忘记拿了。”

萧樾轻叹气:“改天再说吧。”

阮芋:“不行,你现在回来拿。”

萧樾:“那我叫个跑腿?”

阮芋:“你真有钱。我家离你学校有十五公里,我查过了,打车都要大几十块呢,跑腿起码要一百块吧!”

萧樾:……

那可能不止。

滋滋轻响的电流仿佛送来似有若无的一声轻笑。

然后沉默许久。

阮芋:“来不来拿?不来我扔掉了。”

“叫跑腿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混不吝,“已经到你家门口,开门。”

可恶啊。

阮芋捏了捏拳,气鼓鼓地跑去玄关,砰的一声把门往前外摔。

门外感应灯光暗淡,萧樾站在清冷的光线中,身影高大孑然,明明穿了一身漆黑,却莫名给人一种肩上落满了雪的凄寒和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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