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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姓萧的体力是真好。

阮芋胡思乱想的这一秒,他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进了一个球。队友边线传中,9号球员于禁区前一片混战中抽射入网。

清透高远的日光斜照下来,明明赫赫煌煌扬扬,欢呼声似海啸汹涌澎湃,信院的球员们进球后振臂向场边奔跑,萧樾跑得最快,冷风灌进球衣,雪白的衣袂高高鼓起,像一颗寒光凛冽的流星,飞奔到南半区观众席前,带着极强的冲击力猛然间跪下,在草地上向前滑行了五米有余。

场边尖叫声掀起前所未有的高度,振聋发聩。

队友们纷纷跟上,叠罗汉似的将滑跪在地的进球功臣压在身下,一个又一个,在阮芋正前方把她老公埋进了血肉铸成的人山底部。

全场仍在尖叫,阮芋两手捂着嘴,心跳砰砰敲击着胸腔,满脑子都是萧樾刚才冲她奔来然后滑跪在她面前的刺激画面。

那双幽深的黑眸,于千万人中牢牢攫住她。

她像他的猎物,又像他赛道终点的旗帜,那般明目张胆地奔她而来,如此张扬狂妄,比起多年前那个放肆自我的少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操队长你他妈什么时候学的滑跪啊!”

“还他妈一下子滑了这么远,私底下没练过一千次我他妈绝对不信。”

“平常进球之后跑都懒得跑两步,今天突然发骚一定事出有因,我赌一百块队长女朋友就在这附近。”

“我赌两百块!”

“我赌五百块!骚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

裁判吹哨示意比赛继续,信院球员们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来,倒数第二个人弯腰扶了扶最底下的萧樾,就见他没事人似的拍拍衣服站起来,白净的球服上沾了不少草屑,在一众迷妹期待的目光中淡淡掀起眼皮,朝场边扫了一眼。

“啊啊啊,学长刚才好像对我笑了。”

“我也看到了!今天来得太值了呜呜,我还记得全市高校甲级联赛决赛那场,萧樾踢进了绝杀球,大家乐疯了,他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今天这么一场普普通通的小组赛,下半场都没到,他竟然当场滑跪……我太震惊了,把我脑袋砍了都不敢相信能亲眼看到他滑跪啊啊啊。”

“我有预感……萧学长的女朋友可能就在我们周围。”

“我也觉得。”女孩稍稍冷静下来,左顾右盼了一阵,“等会儿中场休息的时候就知道了,学长肯定会过来找她的。”

阮芋的心跳还没有彻底平复。

她甚至有点想给萧樾发消息让他等会儿别来找她,不是怕成为众矢之的,既然和他结了婚,她这个女性公敌的身份肯定跑不掉了,她担心的是自己待会儿会不会腿软,没有女生能抵抗得住心上人进球后滑跪到自己面前,她甚至想当众吻他,在他脸上戳个章宣誓主权……

只要他别来,她就不会犯罪。

阮芋看比赛的这块地,斜前方就是信院的替补席和休息区。

上半场结束时,信院以两粒进球的优势领先,身穿白色球衣的男生们优哉游哉地向场边走。

阮芋两只手都搭在围栏上,百无聊赖捧着脸。

过了没一会儿,前方不远忽然响起一片低低的起哄声。

阮芋抬起眼睛,看到一个陌生球员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慢吞吞地朝她走来。

男生长得清秀端正,个子很高,看起来活泼爱笑,是个不可多得的校园帅哥。

他穿着白色球衣,球衣号码26,是信院的球员。阮芋有点印象,他踢的好像是前腰,和萧樾配合默契,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很亲近。

“同学你好,那个,我刚才关注你很久了。”

男生脸颊微红,语气清亮爽朗,

“能告诉我你是哪个院的吗?”

“周哥在这儿干嘛呢?”他身旁忽然凑过来另一个嬉皮笑脸的男生,男生目光落到阮芋脸上,惊艳了一瞬,有些瞠目结舌,“啊……你该不会在搭讪吧?”

被他称作周哥的男生快无语死了:“你给我滚远点。”

“不滚。”他同伴脸皮厚得像城墙,甚至想要横插一脚,“小姐姐好漂亮,我也想认识一下。”

“不是,是我先和她说话的。”

“搭讪还讲先来后到啊?”

“你要点脸行吗。”

两人斗嘴间,球场上传球热身的球员一不小心踢飞一脚,足球朝着阮芋这边直挺挺飞来,两个男生同时伸手帮阮芋挡了下,足球应声落地,他们异口同声关心阮芋道:

“学妹,你没事吧?”

阮芋长得娇美软萌,皮肤如凝脂般吹弹可破,显得幼态,他们下意识把她当做学妹,张口便这么称呼了。

阮芋有些尴尬:“我没事……”

“学妹,你还没有说你是哪个院的。”

“学妹喜欢足球吗?我们俩今年都大四了,以前踢球的时候都没见过你……”

“你俩看不出来人家不想搭理你们吗?”

斜刺里横插过来一道低沉声线,萧樾不知何时来到近旁,单手懒懒地挂在围栏上,不咸不淡地朝阮芋挑了挑眉,

“我说的对吗,学妹?”

学妹个鬼。

阮芋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

踢球踢傻了吧,闲着没事跑来对着自己老婆喊学妹。

“樾哥,你可是有家室的男人,来瞎掺和啥。”

“可不是。”一名男生勾了勾萧樾肩膀,对阮芋说,“学妹,别看我们萧校草长得帅,他已经名草有主了,你可千万别看上他。”

阮芋眨了眨眼,拖长音:“哦——”

萧樾扯唇,一脸混不吝,傲慢地将队友挂在他肩上的手臂扫下去,音色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那可怎么办。学妹她好像已经看上我了。”

身旁两男生闻言,就这么石化在原地,像今天第一次认识萧樾似的,眼睁睁看着这个从前要多冷漠有多冷漠,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的异性绝缘体,突然性格反转,拿腔拿调地在这儿对着漂亮妹子发骚:

“是吧,小学妹?”

阮芋耳朵发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

“我说。”

他勾唇,漆黑的眼睛蕴着无数碎光,

“你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爱上我了?”

萧樾倚着栏杆,身体微微前倾,清风拂过他脸颊,带起乌黑瞩目的额发,整个人站在明明赫赫的日光里,鲜活,灿烂,满纳少年人张扬的锐气,漂亮的五官极为夺目,比山巅上融化的第一捧雪水还要清澈皎洁。

那个无所畏惧的少年回来了。

一零年代,曾有个普通学生萧中秋说过。没有人知道风将会吹到哪里,但只要我站在风里,这阵风就是向我而来,因我而去。

现在是二零年代,普通学生萧中秋再次站在阮芋面前,黑眸含笑,那一瞬间,全世界的烈日狂风似乎在叫嚣着他的名字,铿锵有力,震耳欲聋。

又有不长眼的球员把球往这边踢过来。

萧樾反应极快,转身抬手隔档了下,足球就这么在他手上乖乖卸了力。他无赖似的将球收下了,闲闲散散压在肘下,免得等会又有傻叉踢过来,吓到某个容易一惊一乍的姑娘。

“你的眼神要不要这么火热。”

萧樾单手架着球,修长的手指垂下来,张狂地撩着眼皮看着阮芋,

“好像对我一见钟情。”

阮芋迎着他视线,不甘示弱地挑眉:

“你说得对,我爱上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萧樾笑,“娶回家供着吧。”

“既然如此,那么只能和这两位学弟说一声抱歉了。”

阮芋耸了耸肩,转向一脸懵逼的两名男生,眼神似乎带着一丝遗憾,

“姐姐我已经有老公了。和我搭讪的话,先问问他的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