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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声音沉重如磐石,“人死缘散,但那人死前所受之苦,会千百倍的反噬到施主身上,噬心淬骨,便如死一遭无异!”

警示之言令人心耸惊骇。

叶忱没有接话,而是朝僧人合十一礼,“住持佛心,慈悲为怀。”

僧人心里的凝重更甚,自己观人无数,眼前之人看似谦逊,可他方才的那番话,从头到尾,都没能在他眼里掀起半分波澜。

良久,僧人轻叹:“施主当知,今世之所以有此羁绊,归根的原因,是偿前世,施主万自慎重。”

而叶忱已经走出了佛堂。

*

叶南容在诫堂思过了三日,才被允许出来,高怀瑾不知道哪里收的风,赶着时候差人来府上请。

叶南容不好玩乐,但这几日确实心烦意乱,便应邀去了西寺街的悦来楼。

高怀瑾先一步已经到了,安排了雅座,叶南容推门走进去,就看到坐在靠窗处一袭锦袍,神色慵散的高怀瑾。

而高怀瑾见着他,嘴角立马玩味儿的一勾,“想不到最是云淡风轻,光风霁月的叶三公子,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

他手里拿着柄玉骨扇把玩,揶揄堆了一脸。

叶南容沉下嘴角,走上前拉了张椅子坐下,不冷不热的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不是?”高怀瑾手腕一翻,手肘支在膝头,凑近他嬉笑着问:“不是你能对赵品文动手,还为此被罚了三日。”

叶南容冷冷扫了一眼他那张欠揍的脸,后者时趣的把嘴一撇。

“楚若秋是我表妹,她被人欺负,我自然要相护。”

“哦。”

高怀瑾一副随你怎么说的样子,令叶南容更加烦闷,拿起桌上的酒壶自斟自酌起来。

见他一连饮了三杯,高怀瑾皱眉按住他的手,“如此那么放心不下,干脆把人收入房中算了。”

沉沉的目光幽幽朝自己睇来,高怀瑾啧了一声,“我看你也不见得有喜欢你那表妹。”

两人好友多年,他了解叶南容的脾性,折矩周规,有违家训原则的事他绝对不会做。

可若真的是对喜爱入骨的人,怎么会做到那么恪守理智,反正若换做是他,就三个字,没可能。

叶南容微微愣住,表妹的性子无疑是他所欣赏的,他心疼怜惜她,自然而然的护着她。

至于喜欢,如今他自然不能喜欢她,但若没有现在的种种,他相信,她和表妹会是水到渠成。

“无论怎么说,是我亏欠她,她一日不能安稳美满,我一日不能放心。”

高怀瑾眉头紧紧皱着,他怎么看,都觉得叶南容就是太过心软,平白往自己身上添担子,徒增烦恼。

劝不了,他干脆也不想麻烦了,拿过酒壶给两人的杯子里都添上酒水,“喝酒喝酒。”

叶南容拈起酒杯,仰头欲饮,楼下传来喧腾热闹的动静。

瞥去一眼,只见一楼门厅中央里里外外围挤了不少人。

“那是在干什么?”叶南容轻抬下颌问。

高怀瑾品了口入喉的美酒,才意兴阑珊的说:“押绸花,赌今科的状元郎是谁。”

昨日会试已经放榜,两人都在榜上。

叶南容对此也没什么兴致,收回目光,却见高怀瑾眼睛一眯,手支着头,半斜着身体,看得细致。

他视线顺着过去,人群外翩然站着一道纤袅的身影,帷帽遮住女子的容颜,可遮不住被衣裙勾勒出的楚楚身段。

高怀瑾双眼极亮,挑着眼梢将人从头看到尾,叶南容对他的风流不予置评,只是略微皱了皱眉,移开视线兀自倒酒。

“实,实在抱歉,姑娘,没没事吧。”

楼下传来男子磕磕绊绊,即含歉意,又满是窘迫的声音。

叶南容余光看到是那人不当心撞落了女子的帷帽。

女子弯腰捡起帷帽,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庞尽数映入他眼中,原本无波的眼眸倏然抬起。

一旁懒散倚靠的高怀瑾更是坐直身体,一眼不错的盯着楼下的人,眼里满是惊艳。

来不及等他细看,女子已经将帷帽重新戴上。

“那是哪家闺秀?”

高怀瑾口中是难掩的兴致,扭头就要与叶南容说道说道,却见他压眉心,分明不虞。

“你认识?”高怀瑾脑子素来转得快,再看一眼叶南容不对劲的神色,恍然大悟:“该不会就是你新过门的夫人!”

答案不言而喻,叶南容蹙眉盯着人群中被众人围视的妻子,那些人的眼里明晃晃的全是惊艳,他知道妻子有多美,却没想过会让这么多男人移不开眼睛。

高怀瑾虽然称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绝不会把心思动到朋友妻子的身上,暗自遗憾的叹了声,对一言不发的叶南容道:“她大约是来此给你押绸花的吧。”

果然,叶南容看到妻子来到押绸花的桌前,拿起一捧挂到了一块写有考生名字的名牌下。

他拧紧的眉目松了几分,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高怀瑾见不得他这不解风情的古板样子,“你娶了这么个天仙似的夫人,也舍得把人冷落了?”

他这话即替凝烟不值,更多的是不能置信。

高怀瑾话里那点子怜惜的意味,让叶南容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不舒服,“红颜枯骨,心意相合难道不是更重要么。”

“你是真君子。”高怀瑾话都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那么清高别往贡院走,去蚕室。(1)”

叶南容一言不发,也没什么可解释,他不认为自己是会沉溺女色之人,更从心里唾弃。

他再次把目光放到人群中那抹倩影上,她是他的妻子,他看顾着她,理所应当。

凝烟被人围挤的不舒服,挂上绸花就准备离开,却在一排名牌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宝杏,你看。”她指着名牌轻声说。

宝杏被挤在后头,探头张望半天才瞧见,惊喜道:“那不是陆公子的名字吗!”

“嗯。”

凝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怎么忘了,陆二哥哥,也是要参加今年春闱的。

宝杏兴奋的说,“看样子陆公子也在榜上,他可是乡试的解元呢!”

不断还有人来押绸花,凝烟拉住宝杏的手,“先出去吧。”

一直到主仆两离开悦来楼,叶南容那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锁起的眉头,才得以舒展。

凝烟这趟出来,本是替顾氏去福瑞轩取府上的夏衣,路过得知有还有押绸花的事,这才进的悦来楼,因为耽搁了些功夫,取了衣裳赶紧就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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