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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教中山庄内摆起酒宴,用来招待叶忱与凝烟二人,教中之人皆对两人恭敬有礼,师渊端着酒杯郑重向叶忱道谢:“此次还要多谢六爷的大恩,我敬你们二位一杯。”

“少堂主言重了。”叶忱笑说着,同样客气的端起面前酒杯。

师渊又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凝烟,“叶姑娘不如也同饮一杯。”

凝烟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去端酒,叶忱伸来一只手压住她的杯盏,凝烟手背触到他的掌心,敏感的抖了抖。

叶忱神态自若的对师渊笑道:“她不善酒力,就以茶代酒了,少堂主不要介意。”

师渊抬眸爽朗一笑,“自然不会。”

凝烟无暇管两人说的什么,只知道自己端着酒盅的双手快僵硬的握不住,直到叶忱顺势将酒盅拿走,她绷紧的心弦才松下一些,脑中任然混沌晕眩。

方才在屋内,小叔并没有再说更多,只说,等离开这里以后,能不能与她一谈。

要谈什么,她连想都不敢想,可不想也已有猜测,她心乱了,也慌了。

可难道那么久,自己真的就没有一点觉察吗,凝烟扪心自问,不是的,她只是自欺欺人,因为贪心不想失去小叔待她的偏爱,待她的好,所以给一切都找来合理的理由。

下人重新上来茶水,凝烟咽了口清澈的茶,她不仅贪心,还抱着侥幸,这种侥幸是那么的自私,连她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叶忱在旁开口:“吃些菜,别饿着。”

凝烟知道他在看自己,却连对去目光都不敢,小幅度的点点头,移开话题问师渊:“怎么不见师二公子。”

“他啊。”师渊意味深长的笑笑,“稍后就过来。”

话落,师渊眼睛看着宴席入口,手虚握着拳,掩嘴咳了咳,“来了。”

凝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来的却并不是师鹭,应该说,不是之前的那个师鹭,红衣长裙,鬓发如丝,分明是女子。

凝烟吃惊望着她,回身想与叶忱说话,又生生忍住。

师渊摸了摸鼻子,笑说:“这是我妹妹,师露。”

“大哥。”师露走到师渊身旁坐下,抬眉笑看向凝烟与叶忱,“怎么,认不出了?”

换了女装的师露眉眼间多了几分女子的娇矜之态,凝烟诚然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是男子。”

师露笑得得意。

叶忱微笑看着她颔首致意,“师姑娘。”

丝毫不见意外的样子,让师露分不出他是早就看出来,还是当真那么波澜不惊。

她盯着他俊雅的眉眼看,仍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可越是难以看透,她也越是有兴趣,咬唇也端起酒杯,“我也敬你一杯。”

“师姑娘客气。”叶忱同样回敬,仰头饮下酒水。

师露看他这般从容洒脱,不禁心头一荡,酒过三巡,师渊开始旁敲侧击,意图将叶忱拉拢,“六爷那日出手相助,想必与我等有相同宏愿。”

叶忱沉默几许,让杨秉屹和丹枫先送凝烟回去休息,一直看着人走远,才回头朝两兄妹开口道:“父辈隐姓埋名,便是不愿再涉足其中。”

“狗皇帝谋朝篡位,你穆家一脉几乎被灭,六爷难道甘心一辈子”

叶忱不置可否,“叶某知道贵教壮志雄心,可恕我直言,这天下,说到底还是姓赵不是么,诸位再有壮志,在天下人眼里也是乱臣贼子,恕叶某不能苟同,当日出手相救,今日也抵过了。”

师露恼羞成怒,“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气氛霎时间变得紧张。

师渊按住师露,若有所思的看着叶忱,没有直接翻脸,而是笑着接过这茬,“今日乃是你我朋友之间的相聚,旁的先不谈。”

叶忱也笑:“如此甚好。”

另一边,回到屋内的凝烟简单洗漱过后,便拥着被褥躺进床中,她闭紧着眼睛其实根本没有睡意。

“六爷。”

凝烟脑中乱如缠麻,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听见外间传来丹枫的声音,才惊觉小叔回来了。

“姑娘睡了?”

清浅的嗓音入耳,凝烟咬唇深吸一口气,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直到现在她依然在逃避,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而且,她又能怎么面对,她已经嫁人成亲。

丹枫在外间答:“回六爷,姑娘已经睡下了。”

凝烟没有听到叶忱回话,只有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猜测应当是丹枫走了出去。

沉缓的脚步声自外间走近,停在床边,浅淡的清檀香隐隐融来,搅得凝烟心慌意乱,若让她现在睁眼,与小叔面面相觑,她真的会疯掉。

凝烟装着已经睡着的样子,一动都不敢动,蜷在被褥下的两条腿绷紧到隐隐发麻。

叶忱视线居高临下的攫着她,幽邃的瞳眸里是不加遮掩的强势与占有欲,轻抬落在凝烟脸畔的手却温柔非常,指背轻抚过她娇嫩嫣红的肌肤。

他无视凝烟可怜簌颤的眼睫,继续顺着她的脸颊游弋,滑落至唇畔,抿紧的唇瓣轻轻在颤,叶忱目光变深,中药那天夜里,小姑娘可不是这样的,两片唇瓣又红又肿,微翕着缝犹带采撷。

凝烟感觉自己已经要不能呼吸,身体更是僵硬至极,贴在脸颊上的指每滑动一寸,她就烧烫一分,心脏已经快从嗓子口跳出来。

直到感觉到他将手移开,让她心窒颤麻的温度退散,凝烟才得以喘息,而下一瞬,这温度竟然落在她的肩头。

凝烟脑子嗡的一声,小叔要做什么!

叶忱指尖轻搭在她优美的肩线,单薄的纱衣根本遮不住她泛红的肌肤,他只需一撕,她就再没遮掩,装睡逃避又有什么用。

叶忱无声笑笑,却没那么做,而是拉起被褥,仔细替凝烟掖盖好,他都等了那么久,又怎么会急在这一时,来对她粗鲁。

叶忱走到外间许久,凝烟仍晕眩不已,胸膛里的心脏跳动如擂鼓。

她咬唇悄悄打开眼睫,双手攥紧被褥,视线隔着昏黄的光线望向外间,隔着珠帘找到叶忱的身影,他靠坐在倚中,手支着额头假寐。

清雅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孤寂,落拓。

凝烟双眸出神,怔怔看着他,松神过后是强烈的自责,她怎么会怀疑小叔要对她做什么,就连她当初中药,那样的情形下,小叔都磊落的没有碰她分毫。

他对她是那样的好,甚至于凝烟敢确信,除去祖母外,再没有人会如小叔这般待她好。

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逃避,也知道,一旦彻底说破,她也将彻底失去这份好。

凝烟心尖滋生出难以言喻的酸楚,她闭紧眼睛,她已经贪心很久,是该让一切回归正轨。

凝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自己连梦中都感觉酸酸的难受着,第二天起身时也是头晕目眩。

丹枫进来伺候她更衣洗漱,叶忱则等在外间,见她出来笑说:“先吃些早膳,少庄主还在等我们过去。”

凝烟心里沉沉的点头,坐到桌边吃东西。

叶忱将她的魂不守舍看在眼里,嘴角浅浅含笑,若小姑娘现在还能若无其事,他才是笑不出来。

待凝烟吃完饭,叶忱又出声提醒,“十日了,别忘记将解药服下。”

凝烟轻怔过后从随身的行囊里拿出那瓶解药,小叔若不提醒,她真要忘了,这药她已经服过三回,上一回除了头有些晕眩,其他症状已经很轻,这次吃完,应当就能彻底除去药性。

她吃下解药,同叶忱一起去见师渊。

走在山庄内,凝烟观察起四周的情况,白天时候看,山庄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屋舍楼阁重叠,望不到外面的景象,他们就等同于被包围在高山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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