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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秉屹点头。

温氏离开后就回了自己院子,丹枫则回到藏梨苑。

凝烟心神不宁的等在屋内,一见丹枫回来,便起身走到门槛处问:“小叔如何了?”

丹枫道:“杨秉屹说大人伤重,如今还在昏迷中。”

凝烟听到叶忱还在昏迷,只觉五脏六腑都搅的抽疼,“他伤在哪里,怎么会还不醒。”

“据说是被暗箭穿了胸。”丹枫见凝烟本就不好的脸色愈发惨白,低声道:“其余奴婢也不知。”

凝烟抬眼望向厢房的方向,打在眼皮上的残阳,照的她头晕目眩。

“夫人可要去看看?”丹枫悄声问。

凝烟手指掐着门框,指缘绷白,她不是医者,去也无用,“你随时留心着,等小叔醒了,就来告诉我。”

丹枫点头。

这夜叶南容与沈从儒都在衙门里忙碌,没有回来,而凝烟则转转反侧了整整一夜。

清早起来时,只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宝杏宝荔进来伺候,她则望向丹枫问:“如何了?”

丹枫迟疑片刻,摇头说:“回夫人,大人还是没有醒。”

凝烟不想再等了,“我去看看。”

她趿上鞋起身,“给我更衣。”

凝烟一路去到厢房,刚走进院子,就见杨秉屹端着盆水从屋内出来,搭在盆沿的帕子染着血,将清澈的水洇的鲜红。

凝烟发白的唇颤了颤。

杨秉屹看到凝烟出现在院中,心事重重的双眸顿时一亮,“夫人来了。”

“小叔醒了吗?”凝烟问。

杨秉屹点头,“刚醒过来。”

凝烟即便听到叶忱已经醒了,也必须要去看看他究竟伤的如何,怎么会那么多血,“还请杨护卫通传一声。”

杨秉屹道:“大人交代了,夫人来,直接进去便可以。”

凝烟心里一阵难受,点头走上前轻推开门,铺面就是一股血腥味,夹杂着药味。

叶忱阖眸靠坐在床榻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心口处包扎着新换的白布,已经又有点点血迹渗出,他伤的很重。

凝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看到叶忱这般虚弱落拓的模样,她心里,他就是及强大的存在。

她眼圈不由得发红。

叶忱似有所觉的睁开眼睛,那一眼直接望进凝烟心深处,带着烫意的温度将她裹挟,“你来了。”

他声音微微沙哑的说:“怎么一来就让我看见你哭。”

凝烟如梦初醒,偏头眨去泪意,对叶忱道:“我来看看小叔的伤势。”

她嗓音有些哽咽,深呼吸了一下才恢复平稳:“我给小叔带了些滋补养生的药材。”

叶忱将目光落到她捧着锦盒的双手上,声线轻忽,“不用这些,你人来了就好。”

凝烟眼帘慌颤,她告诉自己,只是来看望小叔的伤势。

定了定心神,凝烟走上前将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看到小叔醒来,我也就放心了。”

以往她可以说关心的话,如今却连对面而视都是不自在。

既然小叔已经醒了,那应当也没有大碍,她整理好纷乱的心虚,打算告辞。

叶忱很轻的开口,“帮我倒杯水吧。”

凝烟点头,看桌上就有茶,伸手探了探温度,已经凉了,转头说:“我去换壶热茶。”

“就这样罢。”叶忱说。

凝烟眉头皱紧,“你还受着伤,怎么能喝凉茶。”

叶忱微笑看着她没有说话,目光却深。

凝烟不敢看他的眼睛,转身去换了茶水进来,倒了一杯走到叶忱床前递给他。

叶忱接过茶盏却没有喝,指腹轻轻厮磨着杯壁,似乎在感受上面残留的温度,而后轻笑起来,“烟儿,你这样,会让我认为你其实在意我。”

凝烟心跳险些停止,捏紧了手指解释,“我与小叔是亲人,又受你许多照顾,自然关心在意的。”

叶忱沉默平静的看着手中的茶盏,心上覆满寒霜,手背上青筋浮现,每一下的跳动,都代表他此刻花了怎么样的力气,来压制自己心底的魔障。

一句照顾,一句亲人,她就打算把事情揭过?

原来乖巧的小姑娘也能这么让他生气,叶忱只觉寒意浸心,她怎么不会呢,前世的她更加决绝,心狠到让他绝望,肝肠寸断。

凝烟已经没有办法再留下去,多待一刻,负疚感和乱入缠麻的心绪都会让她受不了,“我就不打扰小叔休息了。”

她转过身,手腕被轻轻握住。

凝烟彻底停了呼吸,手腕上的圈缚让她感觉整条手臂都麻了,而这时候,门被人在外叩响,“大人,三公子与沈大人求见。”

凝烟脑中嗡鸣一声,顿时空白了一片,第一反应就是去挣扭被握住的手腕。

然而不知为何,她感觉小叔也没有多用力,自己就是挣脱不得。

叶忱呼吸极缓极沉,他的掌心细微在颤抖,只有他自己只道他用了多大的忍耐,否则,他恐怕会折了她的翅膀,让她哪里都去不了。

更别想逃去叶南容身边。

哪怕如前世那样,到了棺木里,也要与他在一起。

“小叔!”凝烟扭头惊慌失措的看着叶忱。

他目光平整,甚至没有波澜的看着她,“按你说的,你不过是来看望我的病情,有何可紧张,烟儿,你在逃避什么?”

深晦的目光不容凝烟有半分躲闪,温柔下的强势更是让她大慌,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抿唇费力挣动手腕。

叶忱却不放。

看到他伤口处又绷开渗出的血迹,凝烟哪里还敢挣扎,另一只手情急抬起去捂他的伤口,指尖才轻触到又立马弹开。

她难过的想哭,用了所有理智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已经与小叔解释过,之前是我不懂事,我以为小叔能明白。”

叶忱苍白的唇压紧的凌厉,凝烟何尝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过分,她甚至从未对谁说过这么无情的话,可她只有这样来让自己不动摇。

叶忱握在凝烟腕上的手几欲收紧,骨骼经络尽显,恨不得将她与自己锁在一起,若非她眼里还有挣扎与对他的逃避,他都怕自己会失控。

“初见时,你错唤我做夫君是不懂事,中了药来我的汲雪居,扑在我身上是不懂事,答应我与叶南容和离是不懂事。”

他淡的如同陈述的嗓音让凝烟心脏缩紧。

叶忱凝着她溢满慌乱的眼睛,继续说:“方才你急红的眼呢,也全是不懂事,没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