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番外.四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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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烟笑说:“没事。”
高怀瑾闻言道:“下官便不打扰太傅与夫人了。”
凝烟看着高怀瑾离开,眉眼里流露出,低声对叶忱道:“我本来想着,自己是为凝玉好,如今倒是不确定了。”
叶忱耐心听她说着心里的疑虑。
“高怀瑾那番话不似有假,若他真的只是存了戏弄撩拨的心,没必要来我这里表明态度。”
凝烟越想越是为难拿不定主意,“可我就怕凝玉又似懂非懂,付了一腔真心,将来伤了心可怎么是好。”
叶忱眸光微动,看向愁眉不展的小姑娘,凝烟未觉自己话里的深意,叶忱却她清楚为何害怕。
他揽在凝烟肩头的手臂略微收紧,“你怕凝玉分不清自己的心意,也怀疑高怀瑾的真心,那试试就知道了。”
凝烟觉得也在理,“可怎么试?”
叶忱略作思忖道:“陆云霁曾经不是差点与凝玉定亲,而且他一直将凝玉当妹妹看待,应该愿意帮忙。”
凝烟垂眸思索是不是可行,叶忱则牵起她往金水桥外走。
宫宴还没有散的迹象,他担心凝烟出来久了乏力,便先行带着她回了府。
待凝烟沐浴过,躺到床上,叶忱才去到净室洗漱。
却不想出来时,小姑娘还睁着眼,叶忱蹙眉道:“怎么还没睡?”
他走过去,拉开被褥躺上床,凝烟抱住他的臂膀,仰起脸说:“我觉得可行,陆云霁和凝玉皆把对方当做兄妹,也不怕出什么乱子。”
叶忱看着她睁得圆圆的眼睛,面无表情道:“便是想这个,想的不睡觉?”
凝烟也不怕他生气,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看到他眼里的无奈,又催道:“那你何时将陆云霁请来?”
“不急。”叶忱吻了吻她的脸,又俯身轻吻她浑圆的肚子,“现在你该睡了。”
翌日。
叶忱请了几个官员到府上议事,陆云霁也在其中,凝烟便借机和他说了这事。
她有些不大好意思,陆云霁倒是十分坦然,对之前的事也早已释怀,笑着答应:“我也将凝玉当妹妹,自然要把把关。”
*
凝烟也不知他是怎么把关的,再见陆云霁的时候,就见他青着嘴角,皮还破了一块。
凝烟捂嘴,惊道:“你被打了?”
陆云霁屈指揩了揩嘴角,笑得无奈,“我不过刺激几句,高怀瑾险些要打死我。”
凝烟怎么也没想到高怀瑾会直接和陆云霁动手,两人到底同在朝中为官,这样大动拳脚,不要风度,只怕他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陆云霁也是同样想法:“我倒觉得你可以放心,他对凝玉,不像假。”
送走陆云霁,叶忱将凝烟搂入怀里问:“现在放心了?”
“高怀瑾有一句话说的不错。”
凝烟扭头去看叶忱,而他笑笑说:“你想保护凝玉的心我们都知道,但也该让她自己去体会明白。”
凝烟随着他的话点头,让心里石头慢慢落地。
*
临近生产的日子,叶忱除了上朝去内阁,大多时候都陪在凝烟身边,府上也早早备好了产婆,乳母,做了万全的准备。
凝玉则从三五日来一回,改成了日日来,叶忱上朝的时候,她便陪着凝烟。
用过午膳,她照例扶着凝烟散步,两人走在梅林里,她便捡着趣事和凝烟说,不知不觉就绕到了高怀瑾身上。
如今凝烟也不再忧心两人,听凝玉与自己说这些,还听得有趣。
沈凝玉正说到高怀瑾惹自己生气,凝烟却忽然停住了步子。
她疑惑转过身,就见凝烟站在原地,蹙眉捂住肚子,神色痛苦。
沈凝玉一惊,“阿,阿姐?”
凝烟紧紧握住沈凝玉的手,呼吸急促,眼里同样慌乱,“我好像,好像要生了。”
沈凝玉一听脸都白了,“不是还有半月,怎么这要就生了?可是被高怀瑾气着了?”
“呜,早知我不说了。”她急的跺脚,张望着喊人:“来人,快来人!”
守在不远处的丹枫很快过来,“夫人!”
沈凝玉语无伦次道:“阿姐要生了!快扶她回去,叫稳婆!”
阵痛袭来,凝烟痛的双唇煞白,丹枫立刻扶着凝烟回汲雪居。
沈凝玉追在后面,又急又慌,吩咐这个吩咐那个,末了才想起道:“快去告诉六爷。”
武英殿里,
叶忱正内阁与官员议事,不疾不徐的话音突兀戛断在喉间,坐在下首的官员疑惑看向他。
叶忱心口的剧痛一阵接一阵,他抿紧嘴角起身,“改日再议。”
话音落下,人已经走出大殿,衣袍翻飞。
叶府的下人牵了马就要赶去宫里通传,才驰过街巷,迎面就碰上了叶忱的马车。
汲雪居里叶老夫人,各房的夫人都已经到了,叶老夫人焦灼等在产房外,看到叶忱回来,松了口气走上前,“你来了,刚发作,又是投胎,恐怕要些时候才能生出来。”
叶忱面色沉凝没有说话,心口的痛意直逼灵台,他都痛成这样,那小姑娘现在有多痛。
与此同时,屋内传出痛苦无力的嘶声。
叶忱脚下微晃,心口如同被撕开,剧痛渗透进四肢百骸,撕扯着他灵魂,仿佛要将他从躯体里剥离。
叶老夫人见他面色过分难看,额头冷汗淋漓,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
话未说完,叶忱已经推门走了进去,屋内弥满着血腥气和紧张,产婆丫鬟各个神色凝重。
凝烟满脸痛苦躺在床上,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气息弱的让叶忱忘了痛楚,只有心惊和恐惧,一种又要失去她的恐惧。
他快走过去,将她抱进怀里,凝烟落着泪,目光涣散的望着叶忱,无助极了,“好痛,叶忱……”
“我知道,我着陪烟儿痛。”叶忱声音竟然在发抖。
产婆和丫鬟不妨叶忱会进来,一时愣在原地,叶忱冷声道:“都愣着干什么?”
众人赶紧接生。
又是一波阵痛,凝烟痛的难以呼吸,死死咬住下唇,叶忱心疼扯出她咬得惨不忍睹的唇,让她咬住自己的指腹。
产婆急声道:“夫人用力,马上就出来了!”
凝烟已经分不清脸上是汗还是泪,口中弥漫着血腥,是叶忱的,她透过朦胧的视线,恍惚看向叶忱,他唇线抿的极紧,一言不发,目光紧锁着她,血丝爬在眼里。
产婆的催促声一次比一次急,叶忱盯着她说:“烟儿,用力。”
绷紧的声线里噙着的恐慌。
凝烟痛到恍惚的思绪清醒了一些,她想说什么,却已经顾不上,拼尽全力去用尽。
“出来了!出来了!”产婆喜出望外的喊,“六爷,夫人生了!”
婴儿的啼哭,奔走相告的贺喜。
叶忱却什么都没听见,凝烟已经晕死过去,心口翻天覆地的痛楚一点点消散。
而小姑娘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躺在他眼前,血腥味缭绕,这一幕几乎要将他带回那无望的年月里。
叶忱目光晃了晃,猛地掐紧被咬破皮肉的指腹,升起的痛意于他竟然如同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凝烟一直在昏睡,叶忱就寸步不离的守着。
丫鬟进来唤,“六爷。”
“出去。”没有情绪的声音,夹杂着一缕让人心慌的无望,丫鬟只觉惊慌,不敢再多言。
脸上贴来一只发颤的手,叶忱一把握住,黑沉的瞳孔里恢复光亮,“烟儿。”
他轻抚凝烟的脸,“你醒了,感觉如何?”
凝烟虚弱笑看着他,“孩子呢?”
叶忱默了下,“乳娘抱出去了。”
“男孩儿女孩儿?”
叶忱蹙眉迟迟没开口,凝烟佯作生气,“你一点也不关心。”
叶忱抚着她的发,说:“我顾不上他。”
凝烟知道,他一直在她身边,她抬指轻描他没有松开的眉宇,“你方才在想什么?”
叶忱没有遮掩,“我在害怕。”
凝烟心上一疼,叶忱一下下理着她的发,慢慢挽到她耳后,忽然掌着她的后颈,将她搂入怀中,心跳沉闷擂动。
“我在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梦,你根本没有原谅我,没有在我身边,没有为我生儿育女,不过是我的幻想。”
凝烟心疼极了,装着轻松的问:“若真是梦呢?”
叶忱收紧手臂,沉沦着笑,平静扭曲,“那就让我永远不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