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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在一片‘主人尽欢、宾客欢不欢’无所谓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结束没多久,许凡便收到了风声。

许家虽然倒台了,毕竟在上流圈混了那么多年,找几个愿意通风报信的人,并不算什么难事。

“余沐梵,他果然知道了。”

听说余沐梵已经回到虞家,许凡蜷在木板床最角落,口中失神的喃喃:

“为什么没有用?为什么这次没有用?为什么……”

他抬眼,透过狭窄的窗户,看到一轮满月。

眼底猩红一片,连月亮也是猩红的。

红月、红月……

据说,红月是不祥之兆。

许凡意识到什么,抱起藏在暗处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匆忙跑到宿舍楼下。

A大宿舍有宵禁的习惯,已经过了十一点,正门出不去。

许凡顾不了那么多,从厕所的窗户爬出去,一路跑到体育场后面,情侣经常约会的一片小树林。

沿途,只能听到刮过耳边的风声。

他找了一个即将枯死的树,拿起一根钉子,把黄色的纸狠狠钉上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天保佑,带走余沐梵的命吧!”

与其看着他风风光光,拥有全世界的眷顾,还不如——

“啧。”

突然,背后响起咂舌的声音。

“我就猜你坐不住。”

余沐梵迎着月光,站在他身后几米的位置。

今晚月色特别皎洁,尽数落在余沐梵身上,为他镀了一层宛如神明的月华。

“亏你还是大学生,竟然相信这种事。”余沐梵走进几步,见许凡眼底红得吓人,几乎要瞪出血。

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恨意。

他用力抓住钉子,有几下锤偏了,砸在自己手上。

殷红的血渗进树干,浸湿那张写了自己名字的黄纸。

余沐梵仔细分辨,纸上还有复杂的阵,也不知道谁给他出的馊主意。

“且不说,你这种封建迷信的把戏,有没有效。”余沐梵居高临下,怜悯地俯视他,“这上面的,确定是我的名字?”

“……”许凡松开手,盯着‘余沐梵’三个字。

确实,按照真实情况,他不应该叫余沐梵。

但是,这个名字——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的名字,会冒出一个‘梵’字。就算我当时晕了,迷迷糊糊,也不应该出现这个莫名其妙的字。”

余沐梵缓缓走进,绕着许凡转了半圈,最终停在他侧前方。

逆着光,语气轻慢。

“有两种可能。”

许凡莫名紧张,抖了一下。

余沐梵猜不到!他怎么可能猜到?

然后,就见余沐梵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我当时在指认推我入水的凶手,也就是你。”

余沐梵俯身,盯着他的脸:

“你敢向我发誓,当年那件事完全是个意外,你没有任何蓄意谋害的意思吗?”

“我、我发誓。”许凡语气很虚,手一直不敢举起来。

“你果然很迷信呢,害怕天打五雷轰吗?”余沐梵掐了下时间。

让他发个誓,都能磨蹭五秒钟。

说他心里没有鬼,谁信?

“第二种可能性。”

余沐梵竖起第二根手指。

“我本来只是猜测,因为觉得很离谱。但是看到你又是扎小人,又是巫术,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梵和你的名字同音,我本来以为,你是为了让我成为替身。”余沐梵扯下那张符纸,扫了眼,缓缓开口:

“后来我才意识到,这个词还有本身的含义。”

“宗教里,梵意味清净,寂静。”

“让灵魂安宁。”

余沐梵每说一个字,许凡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看来,是被他说中了。

“你还真是,刷新我的认知。”

自己怕得要死,想用名字镇住余沐梵的灵魂,防止他找自己复仇。

结果自己却背地里,搞这种阴毒的把戏。

“就算、就算你说的都对,那又如何?”

许凡知道,在他面前彻底装不下去,干脆破罐子破摔。

“余沐梵,如果你死就能解决一切,你早就……”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片黑夜,甚至激起了回声。

许凡毫无防备,只觉得脸上一疼,侧着脸不知所措。

“闭嘴,贱人。”

余沐梵抽出一张湿巾,嫌弃地擦拭自己手指。

他讨厌接触别人的皮肤,本来不打算动手,谁让许凡非要雷区蹦迪?

“恶心死了。”

余沐梵擦了三张湿巾,依然觉得手上残留着诡异的触感,惹得他直皱眉。

最亏的是,自己手上没有力气,打他还嫌手疼。

根本没有上次时临易揍南行安的效果。

“早知道带个指虎了,真恶心。”余沐梵甩甩手,膈应得再也呆不下去,转身离开许凡面前。

回家之后,他要把这只手洗十遍!

次日,天还没亮,A大校园论坛已经开始闹腾了。

也不知道是哪对幽会的情侣,拍下许凡和余沐梵在树林里的照片,还有许凡被打的小视频。

只是,与其它校园暴力的帖子不同。

这个帖子下面,评论清一色支持施暴者。

1L:许凡这个阴比!大半夜在树林里给余哥下巫术,余哥抽他一耳光算轻的!

9L:余哥怎么只抽一耳光?没吃饭啊?

18L:别cue余哥了,你看他抽完人的表情,xswl哈哈哈哈哈!

27L:余哥os:艹,这只手不能要了!

34L:大家不要光顾着笑余哥,没有人说说,许凡在校园里搞封建迷信合适吗?

45L:@论坛管理员,学校那边没有说法吗?虽然我们不相信封建迷信那一套,但是背后给同学扎小人,用他的名字施咒,肯定会影响当事人的心情吧?

52L:+1,别说余哥本人,我知道同一个宿舍楼,有人背地里搞这种脏东西,都觉得瘆得慌。

61L:实名要求老师、校领导,严惩许凡!

74L:+1,严惩许凡,否则以后有样学样怎么办?

86L:+2,学习之前先学做人,我无法接受跟这样的人同一个教室读书!

93L[论坛管理员]:各位的反馈已经收到,校方正在核实此事,一定会给各位满意的处理方案。

107L:竟然见到管理员亲自下场,前排合影~

114L:活久见,许凡真有排面!

125L:应该说余哥真有排面,专业第一,世赛第一。说他是目前该专业学生领域的最高水平,一点也不为过。A大珍惜人才,当然要护着这个香饽饽!

136L:如果我没记错,许凡之前的处分还没下来吧?算上这次,就算不开除,也会让他休学一段时间。

143L:休学就休学吧,只要不在学校就行。

158L:等等,休学要回家吧?他哪有家?

166L:他有啊,只是被查封等着拍卖还债而已。

171L:哈哈哈哈!166楼真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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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有三天假期,余沐梵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醒来。

刷完帖子,伸了个懒腰抱着咘咘走出卧室。

来到客厅,时临易早就起来了。

他今天也放假,坐在沙发里看报纸。

跟余沐梵交往之后,时临易有意思将工作安排给其它高层,尽量保证自己的休息时间多陪陪男朋友,为日后回归家庭做准备。

只是——

最近,男朋友有些安分的过头了。

时临易仔细回忆,应该是从那次坦白开始,余沐梵一夜之间变得温柔,突然就不怎么作了。

“早啊,你吃早饭没有?”

“嗯。”时临易作息规律,自然早就吃过早饭。不过他清楚男朋友需要人陪的习惯,还是说,“我可以陪你再吃一些。”

“不用啦,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时临易:……

某人以前点一大桌自己爱吃的菜,然后把不喜欢的推给时临易,可从来没考虑过男朋友会积食。

如今只是早饭,却客气起来了。

“对了,还有。”余沐梵朝他笑笑,递过来一张装在信封里的卡片,“这是今天情书的回函。”

表白之前,时临易会每天让咘咘送一张纸条,主要是向余沐梵汇报日常。

后来交往之后,这项习惯依然保留,四舍五入算是两个人的恋爱日记。

只是,以前都是单方面。

余沐梵很少回应,甚至还挑剔他写得太无趣,要求写情话、画小心心,否则就给他不及格。

几天前开始,只要时临易写了纸条,就必定会收到一封正式的回函。

余沐梵字迹好看,情话信手拈来,还有很多浪漫的小巧思。

时临易无疑是喜欢的。

只是——

“咘咘。”

时临易实在想不通,压低声音,请教整个屋子里最了解余沐梵的狸花团子。

“你爸爸,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因为我未经许可,强行把他留在身边一次又一次?

还是因为我之前太过分,总是不顾他的意愿?

时临易越想,越觉得后怕。

自己的男朋友,又是喜欢冷不防秋后算账的性格。

霎时间,他仿佛看到眼前浮现一个大字:

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