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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是请假过来的,现在夏烛没事她也该走了,路过周斯扬时还是很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周斯扬点头应声,绕过她往床前去。

夏烛闭着眼睛有点想睡觉,被走过来的周斯扬叫醒。

听到熟悉的声线,她下意识松劲儿睁眼。

傍晚日落,橙黄色的光线从男人身后的大玻璃窗洒进来,有一瞬间好看得像油画。

周斯扬弯身站在床前,手被轻轻蹭了蹭夏烛的脸,看她的神情:“麻药还有两三个小时才能消,先别睡。”

头有点昏,夏烛说话的语气下意识带了点撒娇,她稍稍皱眉,难耐的:“困……”

长久没说话,嗓子沙哑。

周斯扬笑,拇指抹过她的唇:“困也不能睡。”

夏烛上下眼皮打架,闷着声音嘟囔:“周斯扬……你好凶……”

周斯扬抬手,屈指轻磕了一下她的前额,尾音微微上扬,懒道:“这就凶?”

撑了两个小时,模模糊糊和周斯扬聊着天,等麻药劲儿消得差不多,她才终于被允许睡觉,打着哈欠沉入梦乡,再醒是因为肚子饿。

睡了一个饱觉,再睁眼看天花板,脑子比刚刚清楚多了,昏暗的光线里,盯着吊顶的方形灯看了几秒,意识到房间没人。

撑着床坐起来,隐隐约约听到病房外有讲电话的声音,凝神听了两秒,听出是周斯扬,隔着没关严的门,零零散散的字飘落进来,貌似是工作上的事情。

夏烛没再听那侧的声音,偏头环视屋子,再接着目光在扫到床头时停住。

长将近一米的木色床头柜,除了正常的生活用品外,放的有两袋子零食,偌大的购物袋,撑得很满。

她仔细瞧了两眼,透过半透明的袋子,看出里面的东西。

饿了,有点想吃。

这个距离有点远,她侧身,想下床凑近了看看,被子刚掀开,斜后方门响,挂了电话的人进来。

周斯扬看她一眼:“干什么?”

夏烛目光追着周斯扬,直到他绕过床尾,往自己这侧走,才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购物袋:“给我买的吗?”

周斯扬点头:“嗯。”

“我能吃?”她问。

绕过来的人提了袋子,放在距离她近些的床头:“不能,明天能吃流食,后天之后才能吃这些。”

夏烛坐得靠里,只有两条小腿搭在外面,悬着晃了两下,伸手拨开袋子,垂眼往里看了看:“不能吃你放过来干什么?”

周斯扬语调懒散地笑了一声,在她床前坐下来:“让你看看。”

他身高腿长,床前的折叠椅对他来说着实小了点,一双长腿无处安放,不过一个坐马扎的姿势……不得不说他还是矜贵好看的。

夏烛从周斯扬身上收回视线,探头又去看袋子里的东西,看了几眼,忽然发现……

她嗓音沙沙哑哑的,淌进无尽月色里:“为什么买这么多糖?”

“你不是说小时候打针,爸妈会给你妹妹买,但你没有?”

夏烛模糊想起那次醉酒的话,不知道是不是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她眼睛恍然又浸出泪,她以为周斯扬能在这几天一直陪着她已经……没想到他还记得她说过的话。

她伸手拿出来一包,没吃,只是垂眸看着,嗓音发干:“为什么……小姝是因为哭得狠,爸妈哄她,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又没有哭……”

周斯扬拉开椅子起身,在她身前蹲下,夏烛下意识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冷白月色里,他灰色的瞳仁依旧摄人心魄,却又清亮。

他温声笑了下,眼皮再抬起时,右手搭上她的发顶,很轻地顺了两下:“在我这里,你不用哭,也永远有糖吃?”

即使不哭不闹,也永远都不会被忽略,永远有人哄着。

……

夏烛觉得自己病了,不然为什么一连两天晚上睡觉都梦到周斯扬。

明明他就在她隔壁床上睡来着。

周五做的手术,一直到周日是第三天,晚上十点入睡,凌晨再次从梦中挣扎着醒来,床尾的沙发上坐着人,膝面摊着电脑,冷白色的光晕散在他的脸上。

夏烛盯着看了两眼,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这么一直做梦一直做梦的,迟早患上相思病。

“周斯扬……”伤口还没恢复,她嗓子一直是哑的。

周斯扬目光从屏幕上挪过来,扫了她一眼,随后又扭过去看文件,声线清懒:“吵着你了?”

夏烛本来想摇头,但抬眸看到床尾沙发到她的距离,想了想又点头:“有点。”

周斯扬最后看了眼文件,保存关掉,电脑合上,拿起来放在一侧,从沙发上起身,站起来往衣柜前走:“不看了,你睡吧。”

夏烛手指揪着自己的枕罩,拖着调子“嗯”了一声,眼神还黏在周斯扬的背影上。

他从衣柜拿出自己的衣服,捏了下鼻骨,转身往房间内的浴室去,快走到门前时,被人叫住。

“不舒服?”他回身看过来。

夏烛默了两秒,点头,还是那两个字:“有点。”

周斯扬微微皱眉,拿着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先是看了眼她脖子上的伤口,再接着检查她频繁被扎针的左手:“哪里不舒服?”

夏烛不太会撒谎,硬憋了两秒,憋出来一个:“背,躺久了背有点僵。”

周斯扬弯身帮她把床摇高,再托着她的背把她扶起来,在她腰后垫了高度适宜的靠枕。

“还难受吗?”周斯扬问。

夏烛盯着他的脸,摇了摇头,周斯扬已经在医院陪了她一个星期,不好作妖折腾他。

周斯扬摘了表放在床头的茶几上,声线一直很平:“我去洗澡,有事喊我?”

夏烛觉得自己脑子一定坏了,不然为什么周斯扬说完这句,她的第一反应是,如果怕出事,那为什么不能让她和他一起洗……她吸了口气,想打自己的头。

这面她刚把不健康的画面从自己脑海赶出来,那边周斯扬已经走到了浴室前。

男人推门,走进去,片刻后,里间传来水声。

夏烛盯着门看了两眼,目光收回来,从床头摸了手机,用非常灵活的两根拇指在屏幕上敲字,骚扰林冉。

夏烛:[我病了。]

林冉:[?]

林冉:[对,不然你以为你现在为什么在病床上?]

夏烛:[不是生理上的这个病,是别的……]

林冉:[精神上的病省医也能看,周一可以挂专家号。]

夏烛:[……]

静默两秒,她正打算按灭手机,屏幕跳出来电显示,林冉直接打来电话。

林冉:“你到底哪不舒服?床头有按铃,叫护士过去,不行的话,我现在……”

夏烛左手食指勾着背面,小声截住她:“我总想亲周斯扬。”

林冉声音倏然顿住。

夏烛舔了舔唇,手指勾着绕线有一下没一下地缠:“我觉得吧,可能是最近几天他照顾我照顾得太多,我内心对他非常感谢,而且他长得又好看,所以我才……”

“看护你那床的男护士,21,长得好看吧,每天除了给你扎针还给你上止痛棒换药,你疼得眼泪都掉出来的时候人家还安慰你没事,说给你轻点,照顾得那叫无微不至,你想亲他吗?”

“……”

夏烛绕线的手停住:“他是护士,这是他的工作。”

“程煜非也对你挺好,昨天晚上还去给你买鲍鱼粥,怎么,你也想亲他?”

“……没有,”夏烛绷唇,“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林冉一句话把她堵回去:“你脑子才有问题,别身上的病好了就开始给我叽叽歪歪你喜欢谁那点破事儿。”

“谁喜欢周斯扬了。”夏烛心虚嘴硬。

“我说是他了?”林冉回。

“……”

她重新绞回手里的线:“不跟你说了。”

“赶紧拜拜,我忙死了。”林冉话音落非常不留情面地把电话给挂了。

夏烛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望着已经跳回主界面的手机屏幕,有点奇怪自己为什么想不开跟林冉这种完全没有少女心的人讨论……这种问题。

正在心里认真后悔,浴室的水停了,她抿着唇一动不动地静静等了两分钟,周斯扬推门走出来。

夏烛收了手机,侧头望他一眼,眼神胡乱扫了下:“我也要去洗漱。”

周斯扬手里的毛巾搭在架子上,走过来扶她。

夏烛两只脚划拉着找到拖鞋,在周斯扬的搀扶下慢腾腾地往浴室走,半分钟后,门推开,她踩着台阶进去,站在洗手台前。

她下午在浴室摸索着避开伤口简单洗过,所以这会儿只用洗漱就可以。

单人单间的豪华病房,连浴室面积都大,洗手台一米多宽,并排站两个人也不显拥挤,周扬站在她身旁,从牙杯里抽了她的牙刷,帮她挤上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