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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明天不会失业。”

房间里没有地毯,只有光秃秃的地板,陈玄风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回神后害怕郁繁受冻,抱起郁繁打算把他放到床上。

郁繁痛苦地皱起脸,哼哼唧唧出声。

陈玄风察觉到什么,立马以最快的速度将他抱到卫生间。可还是晚了,颠簸的郁繁还没到马桶,就哗啦啦吐了个昏天暗地。

花花绿绿,酒味冲天。

陈玄风阻止不及,被波及了半身:“……”

他想死了。

郁繁吐完,清醒了大半,迷蒙的双眸就对上陈玄风生无可恋的脸,低吟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陈玄风:“?”

啊?

啊?

郁繁头疼欲裂地抱着马桶,将陈玄风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终于从脑海里扒拉出来了一点零星的记忆,“啊,是我吐的的吗?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擦……好恶心,我又想吐了。”

“等会。”陈玄风打开马桶盖,“吐吧。”

郁繁听话地趴到马桶上,干呕了半天,转头可怜巴巴道:“吐不出来了,吐完了。”

陈玄风深深地探了一口气。

卫生间的门关上,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响传来,水声哗哗。

郁繁还没有从晕怔的状态反应过来,反映过来时已经被陈玄风脱干净了,推到了倾洒温水的花洒下,温水淋到脸上,整个人连同毛孔都透着舒适。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陈玄风终于将自己和郁繁打理干净,地面也打扫完成,见不到半点脏污了。

郁繁发丝湿润,裹着白色的浴巾坐在马桶盖上,看着陈玄风忙忙碌碌,漂浮不定的心陡然间就安定下来了。

“你……”

陈玄风拿着吹风机回头:“我先问你。”

郁繁抿唇,“嗯,你要问我什么?”

“你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郁繁紧紧裹着浴巾,理直气壮又有几分心虚:“你跟我分手,我当天晚上就订机票来了,到云禾市。”

陈玄风算了算时间和飞机的路程,肯定了,他还在高铁上的时候,郁繁恐怕就到了云禾市,他比他还要先到达。

“我都说了。”郁繁小声说,“那你现在该告诉我了,你到底因为什么要分手?是因为程享吗?你觉得程享跟我订婚了,你又不需要钱了,所以就把我抛弃。”

抛弃……

陈玄风纠正:“不是抛弃。”

“就是抛弃。”郁繁也不隐瞒,都到了分手的地步了,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他什么都做了。他选择直接问,一对一解答,他和陈玄风之间又不是隔了什么杀父之仇、杀母之仇,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郁繁盯着陈玄风:“你跟我在一起我就喜欢你了,再也没有跟程享产生什么交集了,一点点都没有,除了我听我爸爸的话去参与郁家和程家的合作项目撤回。我喜欢就是你,我不说,你就感觉不到吗?”

陈玄风放下吹风机,靠在洗手池边。

这些话他刚才想了一万遍,真正听到的时候,心脏还是会因此鼓噪不止,他看着郁繁,张了张唇,却没说出话来。

他和郁繁因为协议开始,他预想的结局也是因为协议结束。他沉溺在郁繁给他的温暖和爱里,越来越惶然,他知道有一天会一刀两断,从不曾设想其他。

谁敢想呢?

郁繁委屈死了,“倒是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你夸我、哄我,从来不说喜欢我。我早就跟程享没关系了,我不想告诉你实情是因为怕你觉得协议失去了支撑点,你会离开我。我想打动你,让你爱上我,哪知道你却突然跟我提分手,然后走掉。你没有心吗?”

“我……”陈玄风迟疑。

郁繁不管了,如果陈玄风只愿意走一步,那他就走九十九步,他又抱住陈玄风,呜呜咽咽:“不要分手,好不好?你有任何顾虑,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我们还年轻,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陈玄风的心是一扇结满冰的门。

他被缺失的关爱,被忽略的人格,日复一日被打压冷落的欺辱,逐渐斩断的对这个世界的联系,这些经年累月里他所遭受的一切都让他紧紧封死他的心。

他有隐藏的脆弱,有被掩埋的自卑,有无从提起的不安。

从未有人想过探寻,想过抚平。

这扇门终年关闭,越发不见天日。

现在。

现在误入的郁繁在门前一遍遍扣响,一遍遍询问。

坚冰尚且能融化,更别说这只是一扇平平无奇的木门。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陈玄风缓缓抬手,用尽力气将郁繁抱进怀里。

像是已经下定了此生最重大的决心。

温热的躯体接触,两颗心也相互碰撞。

“好。”陈玄风的右眼滑下一滴泪,他沉声道,“对不起,是我太胆小。”

“没关系!没关系!”郁繁终于得以进入久候不开的门,他又哭又笑,笑中带泪,“没关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不许说分手,明年我们就订婚!三年后就结婚!以后死了我们的骨灰混在一起。”

陈玄风低声道:“好,好。”

订婚,结婚,骨灰混在一起。

不管以后怎么样,这一刻他选择坚定相信。

郁繁快乐了,平息后酸涩泪意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欢脱,从陈玄风的怀里拱出来,捧着脸他的脸就亲:“啵啵啵!”

亲热地糊了他一脸的口水。

“等等!”

陈玄风抬眼:“嗯?”

郁繁推开他,打开卫生间的门出去了,回头叮嘱:“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出来。”

陈玄风挑眉。

五分钟后,卫生间的门又被打开,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近,郁繁戴着兔耳朵发箍,身上穿着黑白色女仆套装,腿上是黑色的丝袜,双手双脚都带着铃铛的皮带圈,蹦蹦跳跳跑进来。

白皙透红的脸颊,比兔子还可爱。

“哈!小兔子来啦!”郁繁举着手转了圈,头顶的白色兔耳朵左右摇晃,“给你跳个舞!”

陈玄风早就看到了这套衣服,却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看见他穿上,果然郁小少爷是不能浪费一点时间的。他看着郁繁的快乐的样子,忍俊不禁,笑了一声,很配合的想看:“什么舞?”

郁繁放下双手,开始原地踏步,铃铛响个不停:“当然是兔子舞了!我学了好久!”

上班、加班,晚上还要回来抽空学跳舞,他真的很用心了。

小小的卫生间,磨砂玻璃映出模糊的两道人影,蹦、跳、转圈,玩得不亦乐乎,或高或低的笑声交融,气氛顿时和谐温暖起来。

当然,女仆套装的存在并不仅仅是为了表演节目而存在。

还为了参与神秘疑案。

神秘而萧条的酒店疑点重重。

深夜谁在频频哭泣,婉转幽怨?

铃铛作响,谁在背后操控?

黑色的丝袜破碎不堪,凶手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癖好?

两人近身搏斗,却无新仇旧恨,意欲何为?

陈玄风一夜没睡,郁繁也毫无睡意,他浑身酸痛地窝在陈玄风的怀里,和他说话,从陈玄风的头痛晕倒问到他突然回来是要干什么。

破镜重圆,小别胜新婚,陈玄风痛改前非,对郁繁坦白了关于他的家庭情况和被欺瞒的事情。

“什么!”嫉恶如仇的郁繁又心疼又生气,顾不上身上难受,他起身怒捶被子,“竟然敢这么对你!真是太可恶了!我马上安排我大哥去打断他们的腿!”

陈玄风将他按下来,“稍安勿躁。”

“为什么稍安勿躁!”郁繁觉得陈玄风实在是太善良了,他可怜的男朋友,居然被这样糟践,他是一秒钟都忍不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我这次带了五名保镖,智勇双全,让我喝白酒来找你的就是他们老大出的主意,实在是好计谋!”

他已经决定给他升职加薪了。

陈玄风:“……?”

请问想出这种馊主意的人,哪里看得出来智勇双全?

还好计谋……也就单纯无知的郁小少爷承认了。

但是,一个敢想一个敢做,怎么不算是双向奔赴呢?

郁繁觉得事关重大,一刻也耽误不得了,拉着陈玄风就要起床。

他面目狰狞地握拳,凶狠到了极点。

“走,我们去报仇!这一次,我要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陈玄风发觉恋爱脑可能会传染。

郁繁此时的模样在他心里被套上了无数层滤镜,他没有与他一起气愤张家人,没有应和他,也没有想立刻就要冲出去——他想亲凶巴巴的郁繁,他这样实在可爱极了。

郁繁龇牙咧嘴,回头:“听到了吗?你别……唔唔!”

与此同时,红河镇的张家正在张罗着张东海的生日宴,他们红光满面地宴请亲戚,大摆家宴。

还不知道暴风雨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