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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轻吹起雪沫,细碎的星点在纷飞起舞,太阳终于露头了,一线金光倾泻而下,那天边的尽头竟有一抹是蔚蓝的,人间晶莹冰雪世界,如梦似幻。

两人田野的边上跑到尽头,一条结着冰的大河,沿着大河而上,一路跑到森林的边上。

年轻的两人放马而行,迎着风的尽情畅意,让人整个心情都彻底开朗了起来。

他们还看见灰色的兔子在雪地上惊得扑簌簌跳着跑了,沈星这还是第一次见啊,她掩嘴指着惊喜地叫了起来。

蒋无涯不禁轻笑了起来,畅快又爽朗:“今天没带家伙,等改天,我带你来打兔子!”

两匹膘马跑上一个高坡,再往下走的时候雪太深了,歪歪扭扭了几下,蒋无涯立即翻身下马,拉着沈星的马的缰绳,带着它往前走。

“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说过要带你来骑马打猎的!”蒋无涯笑着回头看她,高大俊朗的蓝衣青年,说起回忆时,那双乌黑眼眸闪闪发亮。

风吹着他的头巾,拂在他的脸上,他轻轻一扬让开了,金色的阳光映在他的脸上,笑容像金子撒遍星河璀璨。

那是好多年前了,两人躲在前朝的水缸宫巷私下见面说话的时候,不知怎么说起蒋无涯小时候和伙伴们去骑马和打猎的事,小小的她想像不出来,十分艳羡,央求以后带他,蒋无涯答应了,说以后肯定带她。

一晃已经多年过去了。

沈星也想起来了,“呀”她轻呼,也不禁笑起来了,“是啊是啊,你还说,要教我做野炙的!”

“对!”

两人在雪地上洒下一串的笑声。

此刻青年回眸而笑的面庞太开怀了,他的微棕的瞳仁镀上一层金光,清晰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她,眉梢眼角满满都是快乐之意,有种情感倾泻而出。

他应该喜欢她的吧?

而童年回忆也实在是美好。

沈星有种冲动,要不答应蒋无涯就好了。

那就不用再烦恼和裴玄素那些事了,她有了明确归宿去向,大概就会将前生那些事放下许多不再去想,心定了,也就不会再那么容易一惊一乍了。

这确实是个好方法。

但沈星嘴唇动了动,蒋无涯见她侧头盯着某一点,笑道:“星星,怎么了?”

“我看见兔子了!”

沈星回神,赶紧伸手一指,蒋无涯瞅了两眼:“那不是吧,那是雪堆子!”

他哈哈笑了起来,还饶有兴致教沈星怎么分辨雪堆和兔子。

两人说了笑着一路,之后还找个郊道边的野店子吃了烤兔子和卤肉面,一直到未时太阳西移,蒋无涯担心晚些会冷,两人就回去了。

一路小跑的马,到了近郊的时候,两人拉上面巾子,一前一后,一路进了内城,蒋无涯就下马了,两人不远不近走着,一直走到沈星的宅子,沈星跑进去取了她的赏金,银票加金锭子好沉沉的两个大包袱。

内巷里,隔壁人家的青砖墙上,一支浅粉梅花探出头来,风一吹,花枝轻颤雪粉纷纷扬下,蓝袍青年抱着那两个沉甸甸的大包袱,抬睑看眼前桃花灼灼其华的美丽少女,他微笑弯了眼睛。

“好,我肯定会把这银子分发安置到位的。”

他举了举沉甸甸的包袱,郑重地说。两人有点做贼心虚左右顾盼,挥手告别,蓝袍青年拉上面巾翻身上马,走出内巷的时候,回头,见她还站在原地,见他回头挥了挥手,他也用力挥了挥。

回到府邸之后,蒋无涯把两个大包袱打开,里面金灿灿的不是银子而是金子,整齐划一的五十两金锭,还有一大摞银票。

大概她得的那些赏赐,除了留下大概数目自己需要用的,其他的都在这里了。

蒋无涯不禁笑了,他往后一仰,躺在罗汉榻上,弯唇露出一个会心的笑。

半晌,他翻身起身,把自己私房钱的匣子打开,取出一锭金的五十两,把大包袱里面的金锭换下一个,拿在手里摩挲片刻,用帕子小心包起来藏在床头屉里。

……

梅花墙下。

沈星轻轻吐了一口气,她到底没有冲动答应,她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蒋无涯不负责任。

他很好;而在自己心里,全世界只有一个自己,她觉得自己也是很好的吧,就不想这样。

折返宅子,和云吕儒他们说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的话,铜铁案越查越广,不过沈星说:“这个大概以后会和十六鹰扬府案一起归办了。”也挺麻烦的。

她说:“云舅舅陈叔梁叔章叔还小李你们,过些日子若局势稳定了,我就把你们的名字报到吏部侯选了。”

现在裴玄素一锤定音,十六鹰扬府已被当朝宣布要裁撤改制,虽然还是纷纷乱乱,但后续大局势应该稳很多了,云吕儒他们重新候选补官也是时候了。

不过云吕儒却摆手:“不急不急,先把铜铁案弄好了不迟。”

云吕儒官当久了自有心得,一切盖棺定论前还早着呢,看着瞅瞅也不急。

其他人有直接赞同的,也有商量两句也表示同意的。

既然这样,不急就不急吧。

沈星又和他们说了一阵子,顺带讨论了一下铜铁案目前的进展,之后就带着徐芳他们回去了。

出门的时候,她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现在宅子已经收拾好了,粉刷一心,匾额也换了簇新的“沈府”。她刚才看了看,她的主院也已经修葺一新家具帷帐都悬挂摆放整齐了,甚至跑腿伺候的人徐芳也帮着找齐了。

都是从徐家从前的残兵村里找孩子大人,可信程度很高的。

走在夹巷的青砖花墙之下,她突然回头,“芳叔喜叔容大哥,你们说,咱们搬回自己的宅子住怎么样?”

反正这里距永城侯府也很近,就穿过两条街就到了,就算有什么急事,也方便。

她问徐芳他们意见,徐芳几人都说:“好啊。”“没问题的。”“都随主子的意。”

沈星长吐一口气,扯唇笑了下,牵着马揣着心事,往永城侯府后门的方向去了。

……

裴玄素现在已经是热锅上的大蚂蚁。

他中午方从太初宫出来,本来急着赶回家和沈星吃羊肉的,谁知却得了口讯她午饭不回家吃了,再深一问,竟是蒋无涯回来,她和他出去散心了。

当场他心里的就“轰”一声,这几天各种事情太大太多,他都差点把蒋无涯这个人给忘了。

裴玄素当下就急了,大急,他昨儿还挖门盗洞想着怎么知晓沈星的心事的,这一刻简直后悔得无以复加,他有种预感,自己很可能把她推向蒋无涯了!

裴玄素差点就压抑不住冲动飞马直奔郊外去,是这森然和金红墙宫殿和林立禁军唤醒理智,勉强压抑住了他。

他勉强去了东宫官厅和回东提辖司一趟,之后找个借口,直接回家了。

半下午的时候,被裴玄素打发偷偷守在沈星宅子另一侧的冯维报讯:说沈星和蒋无涯前后脚回来了。花墙下,沈星把两个大包袱交给蒋无涯,蒋无涯那一刻的目光和笑容,冯维都不敢形容。

裴玄素在后门的墙根下等着,焦急地徘徊,终于等到后门宦卫“星姑娘”,然后打开门的声音,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两人是在栀子花树下相见的,沈星低头走着,裴玄素突然疾步自前方廊下旋风一样刮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裴玄素没来过后门,一般都是沈星从这里穿梭两府的,她错愕:“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并且很焦急的样子,裴玄素一脸急色掩都掩不住。

他很少表现这么焦灼的。

裴玄素:“……是孙传廷给我传信,你和蒋无涯去跑马跑出太远,都到云岭山边了。那边是大山,冬季暴雪过后,很可能会有大野兽徘徊的。他担心,就往我这边传了口讯。”

一进门之后,大队随扈护卫各归各位,就剩贴身的譬如徐芳贾平孙传廷等人还跟着。不过裴玄素来了,两人说话,他们也自觉停下拉开适当距离。

孙传廷身手高,他耳尖,听到了,“……”

但他赶紧冲裴玄素不着痕迹摇了摇头,但神态有点凝重,精准表达了沈星并未和蒋无涯有什么明确进展,但当时氛围似乎有点不妙趋势的样子。

裴玄素当即大松了一口气。

谁知紧接着,孙传廷不着痕迹比了个手势,指向后方沈府。沈星问徐芳三人意见时也没避人,他也听见了。

裴玄素精准秒懂,心立马提起来了。

沈星闻言回头看,孙传廷火速收起手指,冲沈星露出个歉意的沉默笑脸。

沈星也冲他笑了笑,点点头,孙传廷担心她,她当然不会因此不高兴甚至责怪对方的。

“我们也没进林子,就在外面转了一下就回来了,况且,还带了这么多人啦。”

沈星细声解释,两人并肩往里走,都存在心事。栀子花树到了冬日光秃秃的,不过积满了雪,沈星抬头,扑簌簌雪粉被风吹落,她有些迷了眼睛,树枝摇曳,在风中轻晃。

“二哥。”

在廊道走过的时候,沈星突然停住了脚步。裴玄素也刹停,他今天一身赤红的曳撒披着玄黑的狐毛大披,披风下的手倏地紧紧握住了拳。

他极其不愿意,他不想听见沈星说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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