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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匆匆徐亨等人冲下去了。

沈云卿徐景昌他们,沈星不是十分担心,因为只要不是大总攻,韩勃何舟他们肯定自己先上的,最后才会轮到沈云卿他们。

沈云卿陈同鉴他们不是冲在最前面,危险性也是要低多了。

只是沈星急忙握住韩勃的手:“三哥,那你们呢?!”

已经彻底入夜了,晚风呼呼,夜色笼罩着整个山林,隐隐的一些天光,可以看见沈星微乱的鬓发下,一张写满紧张的小脸,那双水润的星眸很漂亮,但此刻却又一种绷紧的担忧。

风卷起两人衣袂,落叶扑身扑面,她一瞬不瞬看着他。

韩勃笑笑:“我们得设法把那下半部账册给弄出来。”

他们得抓紧时间了。

因为韩勃和何舟都猜度,接下来明太子这边会有越来越多的人。

实际他们现在人数也不少了,目前还没有明显呈现人手上的大劣势。

但问题是,韩勃他们也猜测到了,如果强攻的话,不等他们近前,很可能对方就会销毁账册。

因为一本销毁的账册,对明太子那边还是有用,因为惯性。

而这半部账册一销毁,己方这条路的断了。

上佳的信鸽一天就能自硫铁矿折返东都,大约就一天的时间;再从东都到宾州这些人,也就半天左右。

宾州行宫这些人,目前还没查到己方的首尾,没有断定出事。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空隙期。

携带和守卫账册等物的必然聚集了宾州这边的大半高手,船行下手也难,但韩勃现在已经决定要冒险了。

他是阉人养大的,他从小就在阉人堆里长大,有不好的,但大多是好的。

他想阉人有个出路。

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愿意,韩勃深深知道,裴玄素藏在心里的恨。

抄家满门几乎死绝,父亲在眼前被剥皮楦草游街示众长达一月,母亲被凌辱致死赤条条尸身被破席一卷扔在乱葬岗死不瞑。

沈星可能没有见过从前的裴玄素,但韩勃见过,那是多么惊才绝艳又骄傲得让韩勃牙痒痒的一个人。

韩勃亲眼看到他那双漂亮丹凤眼里的火花熄灭,变成暗沉沉的黑色,性情大变,面目全非。

裴玄素拿韩勃当弟弟,韩勃也把他当亲哥哥。

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哥哥和沈星他们。

韩勃一直没说过,但他深深惦记着裴玄素的敛藏在心中恨,他想帮裴玄素复仇!

可以不顾一切,倾尽全力!

为了一直庇护他的哥哥,为了所有阉人的前路。

韩勃知道自己的不足,但他爹赵关山去后,是裴玄素一直护持着他,帮助他,一起走到今时今日。

韩勃今天十九岁,劲柳般高瘦的声音,他已经渐渐长成一个真正成人年纪,可以独当一面了。

此刻,夺到账册的情绪是那么强烈。

但相关的危险,韩勃一句话都没说,他只简单说了两句追上去伺机行事,夜风很冷,他脱下外衣披在沈星身上,“妹妹,你先赶紧回去。”

沈星也隐隐猜到了一点,但先护着已经到手的半本账册也非常重要的。

大家都已经各自去了。

她紧紧捏着账册,呼吸了两口气:“你们一定要小心,我等你们回来!”

韩勃笑了笑,撸了一把她的发顶,也匆匆带着韩含等人穿越山林去了。

索索脚步和摩挲声,很快听不见了,赵青和邓呈讳等人张望片刻,肃容低声:“我们快走吧!”

沈星小心把账册揣进怀里,仅仅按着,她把遮面巾拉上,最后往一眼韩勃他们离去以及码头的方向,点点头。

一行人悄然从原路折返,绕另一边去了。

……

接下来,就是兵分两路,各自紧张或星夜兼程了。

沈星他们下山之前,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由沈星亲自携带账册。西边风野尘土多又冷,出行普遍都带蒙面巾,沈星本人就是一个普通小个子男人的装束,混在队伍里头,比大高个的邓呈讳还要不起眼多了。

他们一行人连镖局都没有联络,边行边谨慎观察一路,即如水滴入江河,先坐客船,接着转陆路,之后又坐了船,在第四天的时候回到了京畿,当天就进了东都城。

很紧张,但没有遇上惊险,成功将上半部的账册送了回去了,交到裴玄素的手上。

他们是走齐国公府的暗道返回国公府的,裴玄素也回来了一趟。

沈星风尘仆仆,赶紧把账册交到裴玄素手里,她急不迫待地问:“三哥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她也累得不行,扑簌簌抖下一靴边的沙子,脸上还有五城兵马司伪装的妆容出汗回府后用衣袖擦了一道道的,分别许久,两人再见,但谁也顾不上私语温存。

邓呈讳赵青也急忙屏息看裴玄素,一路上为了保密,他们全部信息都断了。

裴玄素撕开油布风,翻动账册,他沉声道:“最新发回的消息,昨夜已经动手了,但结果未知。”

他简单说了一句,吩咐赵青邓呈讳等人去休息,他快步往书房大院的方向走。

沈星赶紧跟上去,邓呈讳拐了个弯,也飞快跑回来了。

裴玄素身后仅仅跟着冯维孙传廷和贾平几个,他回来一趟,非常低调,但神色非常冷峻。

裴玄素低声道:“不幸的万幸,陛下没有驾崩。只是,现在已经转暗为明了。”

说到这里,他情绪依然十分阴郁,恨不得剐了寇承嗣。

现在这样的情况,裴玄素要死死钳制住优势了,剩下那半部账册是关键。

“南都主将、应京大营都指挥使孙鹏举,还有应京府尹安庆台,都是陛下的心腹。”

副都重地,大燕龙兴之地,怎么会不重要?

明太子拿下了南都许多底下的人,中高层也不少,唯独应京大营主将和应京府尹这两个军政双方的一把手是他不可能拿下的,这两人都是神熙女帝的铁杆心腹。

但这两个人,素来厌恶阉人,昔日已经屡屡上折抨击阉人祸朝弊端,是坚定的反对阉人走出内廷的人物。

裴玄素的上位,这两位铁定厌恶不喜到了极点。

所有不到万不得已时,裴玄素的计划是底层包裹向上的。

但现在不行了。

只能采取第二个计划。

就是孙鹏举和安庆台。

神熙女帝还在呢,裴玄素再如何,也是手持圣旨摄政了,真到了至关重要的关头,想必这两人是会捏着鼻子先摒弃内嫌的。

“两本账册到手,将立即送往南都。”

交到孙鹏举和安庆台手里。

接下来的事情,由这两位却动手紧急处理和设法解决。

目前,裴玄素只得紧急调整,采用备用计划。

所以,现在的关键,是韩勃他们那边的下半部账册能不能顺利到手?

裴玄素深深呼了一口气,脸色沉沉,他低声安抚沈星一句,让她休息一下,然后就匆匆往书房去了。

……

大中午的,已经深秋了,风很冷。

但沈星邓呈讳徐芳他们一身风尘仆仆和热汗,大家急忙对视一眼,都难掩紧张之色。

秋阳刺眼,万物肃杀,裴玄素身后的苍蓝披风在甬道尽头翻飞出一个凛冽的弧度。

沈星本来激情昂扬的,谁知变故陡生,那种一鼓作气的心态已经戛然而止了。

大家的心都有一种紧绷到极致的紧张和不安。

裴玄素虽然没说,但他们都听明白了,韩勃他们行动的发信是昨天,可已经足足一天了,还没有成功与否的消息传回。

可能不是很顺利。

但还没有失败。

也不知怎么样了?

大家想不紧张都很难,哪里还有心思去放心休息。

半晌,邓呈讳说:“……我们先梳洗一下,再出来等?”

沈星和徐芳张合他们立即点头了。

大家纷纷转身。

沈星也是。

大冷天的,太阳也不热,一阵燥热从体内窜过,是紧张的。这一刻,对大局,对他们的未来,对韩勃二姐景昌他们的担心,沈星心脏猛地缩成一团,梗了一下硬邦邦的感觉。

她只能祈祷,千万要顺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