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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处改建时间非常凑巧的松州别院。

独居女子?

倘若二人真真就此别过,那她确实会成为独居女子。

傅缙其实不是一个笨人,相反他十分之敏锐,判断力极强。

他情难自控,无法割舍,故而反应强烈。

那她之所以能这么快调整好思绪,甚至为分离独居后做出了准备,归根到底,其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不爱他。

又或者说,感情远不够深。

浅尝即止,只是微醺,所以她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傅缙心脏骤一收缩。

不,不是这样的!

他甩了甩头。

不是这样,二人缱绻缠.绵,交颈亲昵,已相约白首,怎可能会是这样呢?

他太敏感了,胡思乱想。

一瞬心跳失了序,傅缙呼吸几下,努力平复下来,他闭上眼睛,竭力将方才的胡思乱想抛出脑海。

闭上眼睛,他该睡了。

大约是这段时间太过忙碌,以致于尽想这些有的没的。

一定是这样!

他侧身,紧了紧手臂,将怀里的人拥得跟紧一些。

……

傅缙认为这是没根据的胡思乱想,不需在意,将其丢弃在脑后即可。

他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那夜过后,他常常有些心不在焉。

“西河王听说病势沉重,也不知真不真?只是二子相争愈剧,却是假不了的。咱们尽快整合兵马,正好乘胜进攻,……”

操演兵阵结束后,回城的路上,两乘并骑而行,樊岳说着说着,一侧头,却见傅缙正目光定定盯着前方,似在出神,“承渊?怎么了?”

“没事。”

傅缙回神,简短答:“近日即可发兵。”

樊岳点头,近日己方已经开始备战了,这个他知道。不过这么说来,战事可能开始得比他想象中还早点。

这么一想,他坐不住了,“承渊,我那边事还不少,我得先过去了。”

见傅缙愣神本想问问,但正事一紧迫,樊岳就丢在脑后了,告了别,一拨马头就匆匆去了。

二人作别。

傅缙独自策马回衙署。

马蹄声“踏踏”,他转过长街正要奔至衙署,经过自家暂居的府邸门前,神差鬼使的,骤猛一勒缰,骏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傅缙在鞍上坐了片刻,翻身下马,顿了顿,他进去了。

这处宅邸并不格外大,半上午的,楚玥当然不在家中,没了主子,本就少的仆妇各自休憩,很幽静。

傅缙回了正房。

在妆台前立了片刻,他终究还是拉开左手边一个木屉。松州别院的建筑图,就搁在里头。

他取出,展了开来。

非常大的一张建筑图,绘画十分详尽清晰,里头有七八处圈出欲修改的,是楚玥笔触,她的意思。

他的目光落在边缘,很醒目一个最大的圈,一个箭头一行蝇头小楷。

“加高围墙,拓宽围边,增加值房。”

按松州别院动工的时间推断,应该是两人争执后才修改的吧?刚那会她病了,正好有闲暇。

很合情合理的推断。

傅缙呼吸一顿。

他的心忽乱了,很慌,不知所措,又不敢相信,只冥冥中却有一种感觉。

这就是真相。

“不会的!”

她是爱他的,一如他爱着她,这才是真的,不是吗?

他甩了甩头,将图纸放了回去,“啪”一声重重将木屉拍了回去。

手劲很大,一如此刻说服自己的力道。

……

楚玥发现,傅缙似乎有心事。

常常愣神,一个人静静独坐,神思不属,偶尔恍惚还见隐约的挣扎神色。

只问他,他又说没事。

回忆近日军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难事啊。

她很担心。

“夫君?”

这日沐浴出来,才撩起帘子,又见傅缙盯着烛火出神,连喊了他两声,他都没反应。

楚玥蹙眉。

她拢了拢身上的袍子,缓步行至他身边坐下:“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她握住他的手,轻声问。

傅缙回神。

侧头,却见她微微蹙眉看自己,目光如水,满带忧色,极关切。

心口忽松了些许。

“宁儿。”

“嗯。”

等了等,他却没再说话,楚玥便追问:“你告诉我,这几天究竟怎么回事了?”

她蹙眉:“咱们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这样,我很担心。”

这几日,其实傅缙一直是想问她的,只事到临头,不知为何竟浮起一丝怯。

她此刻正十分坚持看着自己。

沉默片刻,傅缙道:“宁儿,我有个事儿想问你。”

喉结滚动几下,血液流动加速,其实傅缙知道,自己还是非常想知道答案的。

很迫切。

疑问灼烧着他的肺腑,寝食难安。

这个问题,他是非弄清楚不可。

“宁儿,松州别院的围墙,你为何要加高?还有围边值房。”

傅缙行至妆台前,拉开木屉,取出建筑图展开,他手指摩挲着边缘的墨圈:“这是去年夏末,你养病那会改的吗?”

为什么要改建?

是真想着万一日后独居吗?

傅缙其实是一个思维敏捷、判断力极强的人,理智上,某个答案早已呼之欲出,只他始终不肯信。

建筑图摊开在妆台,木屉仍打开着,视线之内,见里头还有另一个卷轴。

这个卷轴,傅缙知道,是他送楚玥的手书,“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是那日,他在细雪老梅树下为她弹奏一曲《寻梅》后,又执笔手书一份,亲手送给她的。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情深不枉付,恩爱至白头。

傅缙取出那卷手书,将它摊开,低头摩挲片刻,他抬眸,终于问:

“宁儿,你心悦于我,就如同我心悦你一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