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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玥一一应了,送走宁王,一并送走探病的樊岳陈瓒等人,吩咐冯戊等轮班安排休息,才得空折返内室。

她却没什么去歇的心思,坐回了床沿,又给傅缙润一润唇。

何曾见过他这般病弱的模样?

往昔矫健有力精神奕奕的男人,如今无声闭目躺着,脸色苍白,唇色寡淡烧得干涸起皮,甚至有些许开裂。

这回他真是受了大罪,人的精气一下子抽空了一般,虚弱躺着。

楚玥心里涩闷,抚了抚他仍有些烫手的脸,回头问:“药好了没有?”

“快好了!”

冯戊亲自去催促,很快捧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黑褐色汤药回来,浓郁辛涩的苦药汁子味道立即弥漫内室。

调整了药方,但依旧难闻,想来也难喝得紧。

楚玥亲自给傅缙喂药。

待药碗温度差不多了,她坐在床头,在冯戊帮助下将傅缙扶着坐起,将他半抱倚在怀里,头仰在她的臂弯处。

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喂,幸好傅缙这会有些下意识反应,会吞咽,喂药比之前容易。

只饶是如此,也很是折腾了一番,一边仔细喂着,一边用帕子擦拭唇角溢出的药汁,许久才完事,小心翼翼把人放回去躺下。

楚玥出了一头汗。

只是她还顾不上自己,因为这药服下去,傅缙很快会发汗的。

她立即命冯戊等去兑温水来,她则去取干净的寝衣,巾帕被褥一一备妥,等傅缙一发汗,立即给擦洗换衣裳。

反复几次,折腾到深夜,才算消停。楚玥又给傅缙喂了几回水及稀粥,完事以后,她累得眼前都有些发花了。

室内终于安静下来了,吩咐冯戊去换班歇,她想着自己再盯一会,没事才去屏风后躺下,不想坐着坐着,却还是没撑住,趴在床沿就睡着了。

……

幽深的夜里,墙角枝形连盏灯上的蜡烛悉数燃起,内室灯火通明,极亮,也极安静。

“啪”一声轻响,有一支蜡烛上的火焰爆了一下,傅缙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

模糊了一息,视线清晰起来,他人躺着,身体少见发虚乏力,恍惚一瞬,他目光移向床沿。

入目一个乌黑柔软的发顶,鬓发却有些凌乱,她侧脸枕着手臂,趴在床沿睡着了,脸色有些白,眼下青痕明显,很憔悴。

她照顾了自己一个日夜,傅缙知道。

他高热人事不省,没有反应,但意识混混沌沌还是有的。

一双柔软的手轻触他的额头和手,给他反复换着巾帕,往日柔和的女声透着焦虑,连声催促询问,她给他喂水擦身,将他搂着怀里喂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

这些,他都知道。

傅缙怔怔的。

他想起了病倒前樊岳说的话。

“我看玥娘是真心在意你的。”

眼前浮起骤寻到他时,她那张笑靥乍现,极欢欣喜悦的脸。

又想起樊岳问的“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就这么过?”

不。

他自然是不想的。

那日她来寻他,从背后搂抱住他,问他是否真要推开她?

当时他萧索寥落,对一切都失去兴致,却不敢真的推开她。

到底还是怕这么一推后,将她彻底推出自己的生命中。

傅缙闭上眼睛。

对,他承认,他还是割舍不下,放不开。

哪怕她心防重重。

心里酸酸涩涩的,很难受,他睁眼,伸出手,慢慢覆在她的侧脸上。

细腻柔润的触感,熟悉的温度,无法抑制,他的心颤动。

“夫君?”

楚玥睡得浅,他一碰,她就醒了过来,抬头惊喜,忙挨近摸了摸他的额头,“你醒了,我去唤人,……”

“无需。”

傅缙微微摇头,高烧后他的声音低哑发虚,喉咙一动干涸发涩,他一撑床,慢慢坐了起来。

那只手在她脸侧轻轻摩挲,指尖划过她眼下明显的青痕,他定定看她,哑声问:“真不行吗?”

对他的感情,真不能再进一步吗?

他不急,他愿意等的,慢慢来也是行的,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甚至五年十年。

给他一个盼头,好不好?

他脸色还白着着,高烧过后病容憔悴,一瞬不瞬看着她,烛光映照下眸中两点苍白光影,很脆弱,仿佛轻轻一触,就能粉碎。

这一瞬目光,楚玥的心被震动了。

忽落下泪。

“我努力,好不好?”

她捧着他的脸:“我会努力的,好不好?”

她愿意做出承诺,但她不愿意骗他,她能答应的,是她可以做到的。

“好。”

傅缙喉结滚动,哑哑应了她一声。

这个答案不代表什么,却似光亮,一下子将他心底残留存的那些萧索黯然彻底驱逐出来。

这样就好。

他想他是愿意的。

他愿意妥协,愿意等她。

心潮起伏,翻涌奔腾,他一把抱住了她,紧紧的,用尽他所有力气。

“好!”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