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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白露开始每日三次的探望,试图修补缺失了二十年的母子情。她又是亲自下厨的,又是缝衣服的,都一一被拒绝。

仇青昼厌恶避开。

“你有完没完?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

楚白露满眼受伤,“我是你娘,给你缝个衣服怎么了?你在灵蛇魔坛一定受苦了。”

“没有。”仇青昼一字一顿地说,“我过得极好,没有受苦,师尊待我很好,师祖——”他想了想措辞,“也疼惜我。”

疼惜?

楚白露几乎拿不稳手里的针线,她抬头一看,少年虽然神色冷漠,可耳后的微红肌肤出卖了他,她猛地拽住少年的腕骨,“你是不是,是不是被她,被她——”

她难以启齿,“祭炼成了炉鼎?”

“什么祭炼,什么炉鼎。”仇青昼很不喜欢这些特殊含义的字眼,“我与师祖每一次的鱼水之欢,都是心甘情愿的。”

“什么?你们已经那个了?!”

楚白露惊声尖叫,被气得当场昏厥过去。

不过短短数日,楚白露就苍老了十多岁,她刚享受掌门夫人的威风没多久,就被亲生儿子追杀,好不容易认回了流落在外二十年的亲生儿子,又得知他被仇人享用,一口一个心甘情愿,简直把楚白露的面子往脚底下踩。

那女人明晃晃嘲笑她——

抢我男人是吧?那我就搞你儿子!

楚白露能咽下这口气才怪了,她恨不得将宓灵抽筋扒皮!那么大的岁数了,都要入土为安了,还觊觎一个二十岁的少年郎!

真是不要脸!

楚白露思虑了数日,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她换了一身温婉的服饰,坐在仇青昼的面前,“之前是娘不好,总害怕那女人把你当成我们大人的牺牲品,不真心对你,但你如此痴恋她,想必她也有过人之处,哎,二十年的恩怨,也是时候该了结了。”

仇青昼看她,“什么意思?”

楚白露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你要跟定她了,我们当爹娘的,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要快快定下你的名分了!”

仇青昼抿唇,指甲抠了一下掌心。

跟师祖……成亲么?

“……当真?”

“自然当真!这世间,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于是数月之后,迦陵妙音宗抬着一箱箱聘礼,赶赴灵蛇魔坛。

绯红亲自接见了他们。

一头巨蟒蜿蜒而落,绯红赤足走上了蛇首,俯瞰着众人,“诸位,别来无恙啊,怎么,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礼啊。”

那是聘礼啊。

仇青昼捏了下耳垂,小声地说,“师祖,我有事要跟你说——”

楚白露冷笑,“宓灵,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敢搞我儿子,你下地狱跟阎王爷忏悔吧!”

仇青昼愕然不已。

什么死期?不、不是来商议嫁娶之事,顺便了结昔日心结吗?

“噗哈——”

女子大笑,放浪形骸。

“你儿子细皮嫩肉,滋味的确不错,看在小徒孙的份上,我本想取你二人性命,就当了结过往,没想到你们妙音宗还上赶着来送死。”她手指往后一扬,“那就,让我灵蛇魔坛今日开一道荤腥!”

万蛇齐出,沦为炼狱。

“滋啦——”

仇青昼的脸颊被溅了一道血,那是迦陵一位师兄的,是那个还给他讲过如何讨女人欢心的热情师兄。

眼看着一道道身影被蟒蛇吞没,仇青昼四肢百骸俱是僵硬冰冷。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师祖……”

他张了张嘴,又颓丧跪下,“求您,求您开恩,放了他们。”

师祖的声音不含喜怒,“怎么,你出门一趟,心肠倒是被他们磨软了?可还记得你对我的誓言?”

誓言?

他记得,记得的。

师祖说从此以后,他的双膝只在她面前跪下,再无旁人。

仇青昼轻声道,“师祖,是徒孙不好,可他们,毕竟是徒孙的血亲,求您高抬贵手,饶了他们一回,徒孙日后必定为师祖驱策。”

“还驱策。”

女人低下头,那未束的黑发垂到他的面上,下颌被她强硬锁住,丝丝疼痛。

“你既生一次反骨,就能生第二次。我本想把你当成我继承人培养,如今看来,你也只能做一尊炉鼎了,真是平白浪费我的真心。”

仇青昼心一沉,惊慌抬眸,“师祖!”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他而去了。

师祖仍旧眉眼含笑,只是不再像往常一样疼惜他,她袖袍一甩,扔他进青帷,没有耳鬓厮磨,也没有情意绵绵,她宛若一尊冷冰冰的玉雕,收割了阳气之后,便红绫束腰,抽身离开。

“啪——”

一张令牌扔他胸口。

“你既做我炉鼎,我受用了,就满足你,让他们滚吧。”

仇青昼脑海一片空白,眼眶酸胀。

师祖、师祖不疼他了。

他强忍着疼痛跪了下来,“谢师祖!”

仇青昼用自己的一次屈辱承宠换了令牌,他进入蛇窟,把众人放了出来,“你们快走吧,日后也不要来灵蛇魔坛了。”

楚白露被万蛇啃咬,还在昏迷当中,迦陵掌门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这一次算是低估了灵蛇魔坛!

“那你怎么办?”

迦陵掌门咬牙,“你跟我们一起走!留在这里只会被她糟蹋!”

“闭嘴!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快走!别回来了!”

仇青昼眼中横生戾气,把大家吓了一跳。

他们不再迟疑,搀扶着出了蛇窟。

仇青昼刚想转身,发现地上还有一道影子,他回过头,与一双黑眸对上。

“哥哥。”

这是他的亲生弟弟第一次喊他。

“既然你这么痛苦——”迦陵夜走上前,面带笑容蛊惑,“那我替代你,好不好?”

仇青昼瞳孔一缩。

等他再醒过来,他不再是灵蛇魔坛的祭司徒弟,而是一名容貌尽毁的哑奴,他捂着疼痛的喉咙,从屋舍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身后一群人追他。

“哑奴!别跑!那里你不能进去!快停下来!”

仇青昼冲进了灵蛇宫,那少年正枕在女子的膝骨,舔着她的掌心。

因为双生子的感应,仇青昼的脸颊也升起了一股红晕,双腿软得成了一滩水。可是更让他绝望的是,师祖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又将赝品抱入怀里把玩。

“哑奴擅闯宫殿,拖下去,执三日蛇刑。”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哑奴,我是青昼!我才是仇青昼!

那是假的!假的!

仇青昼疯了一样挣扎着,灼伤的眼睛淌出血泪,但他筋骨俱废,很轻易就被拘押起来。

他凄厉呜咽着,师祖,你怎么不认得我了?

而殿上的少年指尖绕着绯红的黑发,轻蔑一笑。

渡情劫?我让你只有劫,没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