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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常笑,也不喜欢笑,大概是潜意识的阴影,让他非常抗拒这种讨好性的表情语言。颈边的腺体隐隐发热,律知道,这是Omega的热症作怪,碰上喜欢的Alpha,就会烧得更厉害。他放纵了这泛滥的情潮,手背的绒毛不断生长。

绯红被一头庞大雪豹压进沙发内垫。

雪豹伏下身躯,他的头部黑斑密集,如同某种古老神秘的纹路,黄绿异瞳加重了威慑感,他舌尖伸出,倒刺从绯红的面部刮过。

他似乎有些疑惑,毛绒绒的头颅顶了下她的下巴。

“变。”

系统:‘……’

由于槽点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绯红好整以暇,“你要我变什么?议会长。”

系统:‘卧槽!’

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对,它没有鸡皮疙瘩!

雪豹沉着清冷的嗓音,“我是律。”

绯红似笑非笑,“律被你趁虚而入,早就吞噬了吧,不敢摘下面具,是怕其他人格发现?装得真可以。”

审判长沉默一瞬。

“你如何发现?”

“蒙的。”

审判长:“……”

系统:‘……’

既然被发现了,议会长也不装了,他直接倒向绯红。

撒娇。

“人家只要再吞噬两个人格,就可以彻底复苏呢,你帮帮我,帮帮我嘛。”议会长说,“我的目标跟厄琉西斯的不一样,我可不在意什么帝国,我要的是唯一的自我。你若帮我夺回人格,联邦我可以拱手送给你。”

共享?同伴?

他不需要。

没有什么比自由更纯粹的意志。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呢?”

“击溃他!”

议会长没有任何迟疑,“我会引诱他,提前发作热潮期,副人格喜欢你,会无意识去寻找你的存在,你就让他疼,直到死亡。”

绯红笑道,“真是心狠手辣啊,不过,你为什么确定,我会帮你呢?我是你的仇人,不是吗?”

议会长深深看了她一眼。

“唯有利益,是永恒的。”

他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只小老虎玩偶,笑声甜蜜,“这个,是我缝纫课的作品,老师说要送给最心爱的Alpha,送你。”

他郑重交到她手上。

议会长走后,禁闭室又恢复了安静。

系统感叹:‘真没想到,议会长才是最大反派boss!’

绯红意味不明:“你觉得,刚才那个,真的是小老虎吗?”

系统:‘卧槽!你别吓我!’

议会长离开学生会,夜晚的学院笼罩着霜白的月色。

而在他面前,不多不少,正好站着三个影子。

一道绿芒跌进眼底。

厄琉西斯站在半扇阴影里,凤尾绿咬鹃盘在他的脸颊,流动的光斑华美而诡谲,他轻轻抚掌,笑容极艳,“上将这一手玩得真是漂亮,所有人格都被您玩弄于股掌呢。”

议会长的声音也变得沉厚凝实。

“我只不过是,回收我应有的东西。你们,仅是副人格而已。”

主人格,果然早就复苏了。

什么时候?

厄琉西斯眯眼,这段时间他只感应过一次异常混乱、炙热的情潮。

所有人格都陷入热症,仿佛断电了一样。

厄琉西斯倏忽转头,看向议会长跟戴着面具的审判长,意识到了什么是独立人格。

独立,意味着不受控、不理智的事情随时会发生。

而假扮议会长的维上将也转换了形态,这是游戏副本,复制腕表的数据,他可以转换成任意的人格形态。这也是维上将第一次假扮其他人格,没想到刚出来就被围攻了。他心头一凛,副人格蠢蠢欲动,已经不满足现有的存在。

尤其是厄琉西斯,他迫切想要销毁人格,实现真正独立。

人格之间的微妙平衡感已经被打破了,他们无法再和平共处。

因为他们,彼此嫉妒。

随着厄琉西斯的情绪愈发浓烈,其余副人格也深受他的影响。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来自那个女人。

被下套了!

主人格维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但来不及了,厄琉西斯又抽出了一枝白蔷薇,花瓣的边缘泛着锋利的银光,他的笑容中掺着一丝歇斯底里的兴奋,“我的小崽子们就要出来了,作为主人格的你,不应该给他们送一份终生难忘的礼物吗?”

他步步走来。

“主人格,你就是个胆小鬼,身为血族,却沦为奴隶,你害怕鲜血,也害怕阳光,所以就把我们分裂出来,代替你承受痛苦。”

副人格发起了厮杀,维被围困在中间。

四下阴影纠缠。

厄琉西斯如同舞台的演员,光芒耀眼,语气却阴冷森寒,“而你呢?你只需要沉睡,沉睡到我把你剥离出来,等你再次醒来,你就是帝国女人的梦中情人,战无不胜的上将大人,你最干净,挥舞着旗帜,双手沾染的,都是正义的鲜血,看哪,那些人多崇拜你!”

“你为什么不一直沉睡下去?为什么要跟我抢她?那么多女人喜欢你,为什么要因为她复苏本能呢?”

“我允许你喜欢她了么?”

厄琉西斯的副人格反压制主人格,他血液流动,红瞳愈发深沉。

他后背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灼热深入肺腑。

撕啦。

猩红粒子在体内暴动,肩胛骨被尖利的骨刺破开,血淋淋地撕出了一对漆黑翅膀。

厄琉西斯进入了狩猎状态,只要是活物,都是他的目标。

哪怕是自己的人格,照杀不误。

“你唤醒了恶魔,故事不好收场了。”

议会长不知何时发现了花丛阴影里的绯红,他游刃有余地落在她身边,饶有兴味问她,“如何,这场人格厮杀的戏,是否符合执政官的口味?”

绯红偏头,暧昧不清。

“我希望,你能活下来。”

嘭嘭。

议会长的瞳孔释放了一抹璀璨的光彩,他突兀大笑,笑得内脏都撕裂了一般。

他说,“执政官,再也没有比你更恶心的人了,夺了我的种族,践踏了我的尊严,欺凌,屈辱,绝望,都是你带来的,你凭什么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可笑的情话呢?”他也抽出自己的蔷薇捧花,“你死了,我们所有人格,就没有任何心病了。”

议会长骤然爆发,将绯红卷入战局。

绯红的双手戴着镣铐,受限于游戏规则,暂时无法解开,因此她处于被动状态,只能用头、肩、肘、腿来创造爆发力。

绯红放弃人身,切换蛇尾,而议会长也毫不犹豫转换成猛虎的形态,锋利的犬齿扑去,咬得绯红血迹斑斑。

石坛被压得粉碎,粉尘四溅。

议会长拽起绯红的蛇鳞,他望进她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

“临死之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只是有一点点喜欢你。”

也许是感官交替,也许是人格共感,乖僻的心脏里生出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要是她早点来就好了。

如果在他被关进那个笼子前,她找到他,他或许可以欺骗自己失忆,贯彻血族自私的本性。如果在他伤痕累累之际,她把他领回去,用爱意洗刷这一身耻辱,他也能说服自己,屈从温柔的虚情假意。但结果早已形成,局面不可更改。

“执政官,永久地,湮灭在宇宙里吧。”

虎爪割破喉咙。

鲜血喷溅在绯红的脸上。

“呼哧——”

恶魔在她身边伏翼。

厄琉西斯黑翼一拢,将绯红含在胸口,尽管他丧失理智,但本能却是护食得很。

他杀死了三个人格。

“这可真是……投敌得彻底呢。”

成年凶虎奄奄一息,他并没有再切换人身,而是蜷缩着躯体,迟缓咬上一截温暖的虎尾。

厄琉西斯,这个蠢货,现在是杀死她的最好时机。

他难道看不出来她的虚情假意么?

“算了,蠢兔子,不管你了。”

他退化成小老虎,惧怕寒冷似的,毛绒绒缩成一团,怀里的小爪子爱惜攥着一朵破烂的蔷薇。

血族因仇恨而生,怎么会有新娘?

下次,下次他不当吸血鬼了,就当一头小老虎,衔着一朵小玫瑰花苞,然后漫山遍野地跑,跑遍所有的春天。

无忧无虑,无爱无恨,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