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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的祖宅是几间破落漏风的茅草屋,纪父还非得高价买下那一块地,修了一间富丽幽静的祠堂,每天要人专门打扫与供奉,就那修葺的银子,都够纪府一个月的开支了。

纪父怒极发笑,“好!好!好!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来人,家法处置!”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纪母在一边默不作声,原本想等着丈夫的怒火发泄完了再救场,哪知道他居然要动用家法——要知道那把铁律戒尺是真的染过血的,把受罚的人给活活打死!

琳琅站在纪泽的身边,垂眉敛目,就跟透明人差不多。

谁也不知道这起“闹剧”是由她导演的。

纪池的性格比他哥哥容易摸清多了,一个冲动易怒、好色贪花、还被家人宠坏的纨绔子弟,同纪泽一样,痴恋着秦家那位风华绝代的大小姐。

在琳琅有意无意的刺激下,纪池打算弄一份最豪华的礼物送给秦慧心,意图一举打动佳人的芳心。但是他既不像是纪母,把握着纪家吃喝的“财政大权”,也不像会做生意的大哥,年纪轻轻就积累了庞大到令人咋舌的财产。

弄钱就成了他这几天一直在苦恼的事。

刚好,有一个哥们在赌场的手气很好,他看着对方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很是羡慕,尽管之前被母亲与哥哥耳提面命,不能大赌,在被哥们带着玩了几把,尝到了甜头之后,纪池把这些话都抛之脑后了。

沾赌跟吸毒差不多,一挨到手了就不想放开,纪池越赌越疯魔,到最后他差点忘了自己原本弄钱的主要目的,而是把整个人都陷进去了。他在赌场豪掷千金,一开始是稳赚不赔的,后来渐渐的,气运差了,反倒是欠上了一笔债。

赌场的人知道他是纪家的公子,一直很客气,直到纪池拿不出钱来,瞬间翻脸,将他扣押在赌场一天一夜,纪池被折腾怕了,哭爹喊娘的总算放了回来。

纪家二少爷的主意打到了地契上,忽悠了纪母一通,跑到她房间里拿走了祖宅的地契,心里想着反正纪母也不会经常看这些,能瞒着久一些就更好了,等他手气好了,说不定就连本带利赚回来,他相信纪母也不会计较这些事。

但是天不遂人愿,纪池抵押地契后,本想着翻盘,岂料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爆冷,他没办法了,又得回家想主意,琢磨着要不要偷些首饰出来典当。纪母的翡翠头面有好几套,少了一套也不会有什么。他正将首饰扫进袋子里,结果被突然回来的纪父逮个正着,就有了今天一幕。

纪池看着盘子里的戒尺,觉得屁股一阵发疼,也不等纪父拿起来,他连滚带爬挪到了纪泽的身边,拽着他的袍角,哭喊着,“哥,你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爹打死我吧?你救救弟弟,弟弟不想死啊!”

“大丈夫,一人犯错一人当。”

纪泽抖了抖衣裳,退了一步,“二弟,这是你惹下的事,哥哥帮不了你。”

“你们两个,快把二少爷压住,今天谁也救不了这个混账玩意!”

纪父冷笑着举起戒尺。

“啪——”

杀猪般的叫声响起。

纪池的屁股一片血肉模糊,纪母在一旁不停用帕子擦拭着眼泪,也不敢求饶,丈夫的性子她是最清楚了,触怒了正在气头上的他,估计纪池还要受更多的皮肉之苦。

但是纪池没有理解到哥哥与母亲的用心良苦,反而用仇恨的眼神一直盯着两人,十分可怕。

纪泽是见过风浪的,因此并不慌张。纪母却受不了了,儿子是她心上掉下的一块肉,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老二这种态度实在是戳到了她的心窝。她忍了又忍,还是扑了上去,挡在了纪池的身边,“老爷,你真是要打死池儿不成?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纪老爷气哼哼地说,“我可没有一个敢将祖宅抵押出去的好儿子!”

纪母见丈夫这边行不通了,立马朝着大儿子说,“泽儿,算娘求求你,你就帮帮你弟弟,把祖宅赎回来吧,你这些年赚了这么多钱,就那一块地皮,花不了多少的。”

纪泽微微皱眉。

不是他不想帮忙,只是现在还不到年末,很多店铺的租金收不回来,他手上能周转的流动资金其实不多。

纪池等了好久没听到大哥的声音,顿时不耐烦了,加上身上有伤,他的语气比平时更冲,“娘,你求他做什么?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别人说商人重利,我还不信呢,瞧瞧,这不就是一个好例子吗?对弟弟也见死不救,你们还指望这种薄情的人给你们养老啊?”

两老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琳琅忍着笑,没想到,弟弟还是一个神助攻呢,哪里最痛,就往哪里捅刀子。

纪泽的脸色冷了些许,“我就是再薄情,也不会像你,被当成傻子耍的团团转还不自知。纪家要是落在你手里,一家人迟早都得喝西北风去。”

纪家二少爷一听,立即就炸了,“你说谁是傻子呢?”

“谁搭话谁就是傻子。”

“嘿,别以为你是我哥,你就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了,来来来,过来,今天小爷就让你看看厉害——哎哟我的娘疼死小爷了!”

纪泽不想看自己傻弟弟那张愚蠢的脸,揉着眉心走出了外边。

琳琅跟了上去,温声道,“小叔他只是一时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他还不值得我生气。”

纪泽眉眼淡漠,隐约透出几分锐利之色,“我只是好奇,是哪位高人居然看上了纪家,拿纪池来做作筏子。对方恐怕会有后招。”

琳琅微微一笑,“夫君大概是杞人忧天了,说不定这只是小叔一时的糊涂罢了。”

“但愿如此。”一边说着话,他转头忽然看向了琳琅。

“夫君怎么了?”

年轻的妇人着一袭绣兰的湖蓝色旗袍,颈边的领口镶着一圈雪白柔软的绒毛,衬得她的脸盘儿小巧又素净,对方抚着耳边细长的蓝水翡翠耳坠,一派娴雅秀色,正睁着一双秋水浅染春黛的眼眸,疑惑看着他。

“……没事。”

应该只是他多想了。

他的妻子没有那样的心计与手段。

出于自己对人心的自信把控,纪家大少第一时间就把凶手从他的黑名单排除了。

琳琅笑得更美了。

姐也算得上是一个老戏骨了,被你看出来岂不是砸了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