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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着气,掀开了棺材盖。

昏暗的房间内,厚重的窗帘遮盖了日光,鲜红的烛油似血泪滴落,显得阴森鬼魅。她躺在黑色的棺材之中,毫无声息的,仿佛是一件腐朽已久的死物。

苏辞伸手轻轻碰触她的脸颊,冰凉得不像话。

对方的身体明显一颤,又克制忍住了。

“……你这个笨蛋。”他说,“就不会说自己不舒服么?”

她没有睁开眼。

“走了,这期先不录了。”苏辞扯了扯嘴角。

他转身往门口走去,身后没有半分动静。

苏辞手掌微微收拢,还是没狠下心来,皮鞋又调转了方向。

他站在棺材边,低头一看。

她手心捂住了嘴巴,死死咬着,没有叫出来。

苏辞大惊失色,所有的冷静也因此崩塌,他慌忙捞起了人,隔着一层厚厚的棺材板,将她搂紧怀里。

她不但是手脚冰凉,还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仿佛是终于找到了一个依靠,琳琅手指揪紧了他的衣领,开始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呼吸急促,发抖得厉害。

苏辞沉默片刻,抬手轻抚着她的背脊。

“没事了,我在,不害怕。”他难得放软了声音。

苏辞知道她有轻微的幽闭症,起因是小时候跟小伙伴们玩过捉迷藏,她一个人躲在谷仓里待了一个晚上,落下了毛病。

恋爱的时候,苏辞想给她的生日营造惊喜,便瞒着人把她骗进一个充满两人回忆的小屋子里,没想到引发她的恐惧,把他弄得愧疚又自责。

自此以后,苏辞会格外注意一些黑暗封闭的空间。

但只要有光,她的惊惧会大大缓解,因此电梯一类她倒是不怕的,最怕就是类似谷仓、地窖等密不透风又阴暗的地方。

现在看来,棺材也属于其中。

她紧紧巴着他,不敢动弹。

苏辞低声安抚,“不怕,这只是一个游戏,你不喜欢,咱们就不玩了,回家好不好?”

他喉咙不禁溢出一声“阮阮”。

那是他给她取的小爱称。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在他还没想好的时候,身体就自动做出了下意识的举动。

护着她,是天经地义。

苏辞发现她手指头紧紧蜷着,里面好像藏了什么东西。他提醒道,“手不用握得太紧,放松点。”免得磕破了皮肤。

“噢……”

她有些恍惚松开了,一枚银色的东西随之掉出来。

苏辞瞳孔一缩。

那是一枚小巧的十字架,稍稍褪色,边角有磨损。

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还留着?

这是苏辞洗礼时,他的教父亲手给他戴上的珍贵之物,愿他心之所向,身之所往,皆是光明。

他更想把唯一的光明赠予她。

苏辞猛然抱紧了人,让琳琅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经纪人……咳咳……”

她狠狠掐了一把对方的手臂。

“你要勒死我吗?”

对方陷入了魂不守舍的状态,喃喃地说,“勒死才好。”

完完整整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多好。

琳琅听见他这话,下手更重了。

在剧烈的痛感中,苏辞回过神来,他扭头瞧人,对方的脸庞仍然苍白,但显然缓和了不少,还有力气来掐他。

苏辞嗤笑,“不就一个破盒子,看把你给吓的,没出息。”他食指擦去她眼角的泪迹,“光把我的脸给丢干净了,你说你还有什么本事?”

琳琅不说话了。

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见她的表情又忍住了,生硬至极,“先滚吧,反正也录不成了。”

“之前还说阮阮咱们回家,现在就是滚了。”琳琅撇了撇嘴,跟他抬杠,“果真是翻脸不认人,男人心,海底针。”

苏辞冷笑,“你敢再说一句,信不信我这个海底针现在就扎死你?”

“有本事你来……好痛啊!”

琳琅的手腕上多了一圈被牙齿咬出来的血痕,气得她掐了对方好几把,他就跟没事人一样,拖着她下了一楼的大厅。

苏辞进去跟导演沟通了几分钟,很快又出来了。

借着天生的体力优势,琳琅再度被他野蛮塞进车里。

“你放我回去,别砸我的饭碗!”她不耐烦扯了扯苏辞身上的安全带,“苏经纪人,你无权干涉我的工作!”

“饭碗?”

他把控着方向盘,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一处公园的路边,郁郁葱葱的绿色映入眼底。

苏辞抬手拂过耳际,扔下了通话中的蓝牙,咕咚掉进了缝隙里,他斜斜挑眉,“那你看我这个大饭碗够不够你端?”

“你什么意思?”对方双手环胸,一副防备又轻蔑的姿态,“苏经纪人,我记得你好像才刚说过不久,你特别有原则有底线,从不犯贱的啊。”

他长指拽住领带,烦躁中带着某种刻意的克制。

“谁说犯贱了,老子犯病了不行啊?怎么,你还想管我犯的是什么病?狂犬病,潜伏期,没打疫苗,满意了?你现在最好乖乖的别说话,我不想生气咬死你。”

“……”

说实话,确实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