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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对方气得牙齿发抖。

“好了,都少说两句。”杰明显是偏袒琳琅的,将她护在了身后,黑着脸说,“不许再摸了。”

琳琅乖巧应了声,让他顿时生出一种摸头的冲动。

众人猫着腰儿,有惊无险通过了阴暗的、细窄的笛穴,额头渗出闷热的汗。

几经周折,他们来到了主墓室。

令他们郁闷的是,这座法老墓朴素得诡异,完全不符合他们奢靡华贵的陪葬作风!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触目可及的彩色壁画,栩栩如生刻着神明、法老、庆祝、献祭、胜利等元素的图案。

——他们又不能把整面墙抠出去卖!

众人不死心四处搜寻。

“咔哒。”

大家身体一僵。

手电筒的光凝在墙上,色调森冷。

“……什么声音?谁踩了机关?”

“我、我没有啊!”

“我也没有!”

“我没有踩到。”

“我。”

众人纷纷澄清。

突然间,他们惊悚发现,队伍里好像多出了一个不该有的声音。

清透柔软的少年声线,没有变声后的嘶哑粗沉,大概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金发女士感觉后背发凉。

她的手电筒照出了一截漆黑的身影。

金发女士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她闭了闭酸涩的眼,试图告诉自己这是场幻觉。而就在她晃神的瞬间,冰冷的东西缠绕了脖颈。

“呜!呜呜呜!”

她濒临窒息,手指本能去剥这个东西,发现滑不溜秋的。

“是蛇!”

“天哪!你们快看脚下!”

他们原本奇怪地面为何有几分软绵的触感,此时一看,那古老晦涩的纹路里填满了密密麻麻的蛇!

不速之客的入侵打扰了法老的沉眠,守墓者自然要醒来“驱逐”他们。

生死面前,众人各显神通。

然而,时间一长,他们心头纷纷涌上绝望。

起先他们杀的蛇是一指宽细,后来长到了三指,体型越来越庞大,极大消耗了他们的体力。

“唰——”

黑影拔出镰状剑,信步从容,来到盗墓贼的面前。

他们疲于奔命,缠裹在蟒蛇之中,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不!不要!”

金发女士的脖子咬开了几个血洞,她奄奄一息,惊恐看着离她最近的嗜血兵器,拼命地摇头。生死一线之际,她爆发了无限潜力,竟然一蹦而起,躲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后。

森冷的剑尖抵着替死羔羊的额头。

杰嚅动嘴唇,被吴老拉住,最终无力垂下了脑袋。

他撇开脸,不忍看到鲜血淋漓。

“唉……”

隐约的,众人听见一声叹息。

清灵柔美,宛如神灵的颂歌。

她尾指轻抬,取下了遮脸的黑丝绸。

即使墓穴昏暗,但借着手电筒的冷光,他们依然清晰目睹了这个女同伴的惊人美貌。

“拉美西斯。”

众人面面相觑。

“咣当——”

武器重重落地。

众人只见那死神般黑影猛地跪了下来,几乎是以膝盖挪动的虔诚姿态,一步步抵到琳琅的面前。

“……姐姐。”

他宽大的手掌颤抖着,捧住了女子的脸。

“是我。”

琳琅抬起腰,用额头碰触着法老的冰寒眉心。

“对不起,没能过去找你,你是不是怨我了?”

黑影呜咽出声,他拼命摇头。

不怪你,不怪你。

我没关系。

“还有,好久不见。”

她温热的唇角印上了他的脸颊,轻易瓦解了拉美西斯心底深处的一丝怨恨。

姐姐总是那么的狡猾。

年少的拉美西斯二世伸出双臂,深深拥着他千年之后的爱人。尽管他的胸膛已经不再火热,尽管他的感官已经不再灵敏,他依然能熟悉辨认出她的感觉,无关触感,也无关气味,那是一种灵魂上的极致愉悦与战栗。

“别抱得这么紧,我喘不过气来了。”她的柔弱脑袋靠着他的肩,安抚着他的不安。

拉美西斯紧张放开了人,随后想到了什么,将她横抱了起来。

“我先带您出去。”

在法老的脚下,众蛇摆尾,迅速清出了一条通道。

盗墓者们看得目瞪口呆,这群蛇的动作太叫人匪夷所思了,它们的姿态如同在恭迎帝后出行。

这是拍电影吗?

“提、提雅!”

金发女士尖叫一声,“我们是同伴,你不能丢下我们!”她率先被毒蛇咬了,神智逐渐模糊,求生的渴望强烈撞击着她的心房。

拉美西斯二世的脚步顿了一下。

琳琅搂着古埃及法老的脖子,露出了一双黑水晶般的眼眸。

“你们打扰的是我丈夫的沉睡,抱歉了,作为妻子,我不乐意救你们。若你们能从这里逃得出去,那是你们的本事。逃不出去嘛,那就是你们该面对的事故了。女士,我记得你说过,你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那便坦然接受意外吧。”

拉美西斯二世听到“丈夫”二字,禁不住亲昵蹭了蹭琳琅的脸。

他们将这群盗墓贼的绝望面孔抛之脑后,一路顺利出了墓穴。

天还没亮,琳琅带着古埃及法老在附近住下。

前台小姐欲言又止,而良好的职业素养依然让她保持了得体的微笑。

琳琅插上门卡,开了房间的灯,终于看清了拉美西斯如今的模样,随后啧了一声,“难怪别人会认为,我在老牛吃嫩草。”

嫩草茫然看她。

拉美西斯恢复成了十八岁的模样,黑色蓬松的短发,琥珀色的眼睛,他的肌肉还没有锻炼成一个很夸张的地步,只是薄薄匀着一层,规整而平滑,显得十分漂亮。

她坐到床沿,拍了拍自己的身侧。

拉美西斯顺从走过去,却没有上去,而是侧卧下来,将脑袋搁到她的膝上。

凉丝丝的发从她指缝滑落,他听话得像一头温顺的兽。

“说说看,你怎会变得比我还年轻了?”

他犹豫了下,“我遇到了一个黑袍人,他说,只要我按着他的办法做,便能永葆青春,回到您的身边。”

琳琅不动声色摸了他的耳朵,玉石般冰凉,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她听不到心跳声。

拉美西斯向她隐瞒了部分事实。

琳琅不追问,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那你再说说看,娶了一百个的妃子是如何的美妙滋味?”

拉美西斯大帝:“……”

他错了。

“那是骗您的。”他低声下气地说,“那时候,我的生命已经接近终点,可您还没来。我等不了。我担心您,也许,也许您会为我焦虑不安。所以,我让书记官伪造了我的生平。这样,您在这边看见了,只会觉得我在那边过得快活,就不必再担忧我,也……不必来。”

“所以呢,你是在消除我的负罪感吗?”

弟弟拿捏不住姐姐的语气,开始急躁了起来,“您不是罪人,我是说——”

“吻我好吗?”

他突兀噤声。

窗帘还未拉上,玻璃窗上映出一片明净如洗的夜空,以及少年的一双琥珀色眼眸。

“姐姐,我……可以吗?”

他呼吸不稳,颊边晕开浅浅的红,声音更像是粘稠的蜜糖,尾音模糊,沙哑而低沉。

女子的手抚过他冰凉的胸膛,是一条长长的蜈蚣痕。

意乱情迷的拉美西斯顿时有些惊慌。

“疼吗?”她问。

他傻傻摇头。

“不疼。”

“怎能不疼?那剪刀从这里,就这里,它剖开我丈夫的胸膛,取出我丈夫的心脏。他们将我活着的弟弟做成了木乃伊,安置到一间窄小闷热的墓穴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忍受着无尽的黑暗与孤独……”

拉美西斯二世将脸埋进了她柔软温热的颈窝,再度听信了她甜蜜的谎言。

“我疼,没关系,只要能再见您一面。我什么都可以忍受。”

“……我的傻弟弟。”

她的叹息声淹没在少年的唇齿中。

拉美西斯大帝像个天真的孩童,满天星辰让他无处可逃,只能躲进了姐姐温暖的、足以庇佑他的巢穴。

她纵容了他的无知与索取。

埃及大帝舒展宽阔后背,拥着他心爱的神沉沉睡去。

直至天亮。

琳琅是被吻醒的,冰冰凉凉的,像雨后的露珠。

“姐姐,你醒了。”

少年快活扬起了眉头,满是餍足之色。

琳琅发出嗯的鼻音,继续睡去。

他则是不依不饶,使劲儿闹她的脸,非把琳琅闹到清醒状态。

她只好拥着被子,坐起来,“弟弟,你要干什么呢?”

“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姐姐带我去逛这里的神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