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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哥哥一把捏住了琳琅的半截腰,浅浅眯着一双满是杀气的眼睛,就连美丽无辜的卧蚕都挤出了仇恨的形状。

他是真恨不得将琳琅这个水性杨花的家伙劈成两半,然后抓在手心里碎成粉末,不得超生。

五哥哥内心想得很爽,但身体却疼得蜷缩起来。

琳琅戴着一双赤金耳坠,微微一捏,惊醒里头藏着的母虫。李千机的耳朵里穿了一个血环,同样潜伏着一条子虫,只听从母虫的诏令。

——出去。

她扬了扬下巴,无声传达了命令。

李千机疼得冷汗直流,感觉内里的筋骨被铁丝勾捞,寸寸生疼。

他受过最重的伤也不如此刻。

李千机抬头去看长公主,她柳眉清淡,唇色依旧殷红,站在浴桶边上,鬓发被雾气熏得湿了,颇有几分楚楚动人的媚态。而她,就是以这番的姿态,轻描又淡写,赏他一个痛不欲生。

他闷声不吭出去了。

檐下站着方才遇到的血衣男子,他仿佛早有预料李千机被赶出来,朝着他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李千机咬牙跟了上去。

两人飞檐走壁,掠过无数檐角,落到一处偏僻无人的瓦舍上。

“你是新人吧?”血衣密探缓缓开口,“我劝你,既然做了长公主的密探,还是安安分分的好,不要白日做梦,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李千机肺腑灼痛,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代表,哪怕痛得抽搐,也要装出一副老子从不畏惧的样子,“小爷想要的东西,就算是骗,也会骗到手。你不过是一个胆小鬼,有什么资格劝小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想做太监也别拉小爷下水,小爷不感兴趣!”

血衣密探平静极了,“你觉得,你遇上了长公主,你的屠刀还在吗?做我们这一行刀口舔血的,都有无数迫不得已的理由,有人是为了仇杀,有人是为了自保,而我,曾被长公主所救,从见她那一面起,就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我自知身份卑贱,只愿长伴长公主左右,于是想也没想,刺戴血环。”

李千机死死忍住了喉咙的腥甜,该死的女人,好事没干一件,桃花债怎么这么多!

“然后,我后悔了。”

血衣密探沉稳的声线透出了一丝颤抖,“这血环原是产自大盛的绛虫,它衔住我们的耳口,刺激经脉,温养内脏,武功进益一日千里。然而,它也有两个副作用。第一个,你应该体会到了,母虫掌控子虫,我们无法违逆主人的命令。”

“血衣密探只见血,不见光,不配拥有人类的喜怒哀乐,因为一旦动心,我们会死得难看。”他面无表情撩起自己耳边的碎发,不同于李千机的红色,他的耳环褪去红丝,泛着白玉的光泽,“这是我的虫环,衔扣三年,已将我的七情六欲抽得干净。”

他渐渐想不起那日长公主在大街上对他伸出的手。

他想得越美好,身体就越痛。

只要动情,子虫便会被激烈的情绪所惊扰,变得癫狂无比,致使血液逆流,经脉受损。

“子母绝情蛊,她对我,倒真下得了狠手。”李千机终于知晓了大盛血衣密探的秘密,他不得不佩服巫马皇族的丧心病狂,然而,他更佩服琳琅的翻脸无情。

继大师兄之后,她真把他当一个无情无义的工具了。

血衣密探对新人的态度捉摸不透,听这语气,他与长公主的交情不浅,甚至有过一段旧情?血衣密探被自己的脑补情况吓到了,新人虽然戴着面具,他依然能感觉到对方生生不息的气机,是个年轻气盛的少年郎,与长公主怎么可能?

“总之,你趁早适应吧。”血衣密探做了最后告诫,“把不该记得的人全都忘掉,你才不会受到碎骨断筋之痛。相信我,你不会想要体验生不如死的滋味。”

李千机摸着耳朵上颜色深红的虫环,神色莫名。

他戴起面具,化作一道最优秀的影子,悄无声息留在了琳琅身边。

她喂四师兄吃饭时,血虫惊醒作乱,李千机扶着柱子吐了一天,肠胃弱得难以进食,生生饿了数日。

她与四师兄廊下看月时,李千机面无表情见证他的猛男师兄是如何开窍,还悄悄把人的手腕抓住。

李千机捡了一块小石头丢过去,四哥哥以为是老天看不过眼,不许他占恩人姑娘的便宜,便面红耳赤收回了手。李千机搅乱了两人的气氛,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虫环咬得他整个耳朵通红发烫,当真是经历了一番碎骨之痛。

他五脏六腑错乱扭曲,咬着枕头,能浸湿整张被褥。

她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又是一日,四师兄的腿伤痊愈,他松开了琳琅的手,摸索着栏杆走了几步,惊喜叫着,“好了!”

琳琅拉起他的手,正欲写下自己的感想,猝不及防被他抱住,结结实实的,没有一丝缝隙。

李千机刚替琳琅办完事,回来便瞧见这样温情脉脉的一幕,他几乎难忍虫环疼痛,膝盖差点折弯在地。

廊外是天光云影,廊内是郎情妾意。

而他狼狈如狗。

好得很。

“恩人姑娘,多亏你,我、我腿真的好了。”四师兄紧张得像个小结巴,“要是没有你,我真的,可能就成废人了。”

他咽下唾沫,尽管眼睛看不见,他仍想她知道自己的赤诚心意。

“我父母俱亡,只有一个爷爷,你、你要是愿意跟我回去,入我雷家的门,从今以后,雷某唯你是从,你让我打东,我绝不打西。”

不管她是哑巴,还是丑姑娘,他都娶定她了。他们雷家世世代代是妻管严,对中意的姑娘,只会捧得跟祖宗似的,从不虚情假意。

“你……嫁我好不好?”

猛男动心,木头开花,真令人感动。

李千机如幽灵般站在两人身后,他冷笑一声,噗嗤响起,一把捏爆耳上血虫。

鲜血溅了他满脸。

少年越过脑袋,在她暗含警告的眼神中,不管不顾强吻了她。

旋即他被琳琅推开。

李千机指腹抹去唇边血沫,朗声道。

“四师兄,这是小五未过门的妻子,你为何抱着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