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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笑道:“我以前是学雕塑的,结婚以后来到景德镇,也喜欢上了陶瓷,加上我喜欢花草,便开始用瓷花装点这房子,只是做着好玩的,不过如今也逐渐有了一些客户,日子也算过得去。”

她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

靳木桐只觉得她那随和的气息让人很舒服,两个人很快就聊上了,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女主人手上还有点其他事情,起身打算去忙,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向了靳木桐,微笑道:“对了,我的工作室也为住客提供陶艺体验活动,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休息之后可以来我工作室,我教你。”

靳木桐惊喜,开心道:“好。”

她瞬间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因为这里的人和陶瓷一样纯粹。

靳木桐完全没有想到,景德镇是这样的一个气氛,在这里,她最近的疲惫只觉得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这一次,来对了!

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靳木桐便带着祭红瓷瓶前往景德镇陶瓷博物馆。

这里是国家二级博物馆,也是专门收藏展览陶瓷的博物馆。

如果祭红能够最终栖身这家博物馆,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而且如果由博物馆购藏,能够永久留在景德镇,也能够对外展览,这对祭红的意义来说,要优于私人藏家太多了。

靳木桐来景德镇之前,有了解过,每家博物馆都有自己的购藏项目,也有评估小组,只要找到他们,就有可能让祭红进入他们的采购计划,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

她来到博物馆,经过导览中心,敲开了采购中心的门。

接待她的是一名采购中心的普通女职员。

“你好,我来自锦城,我叫靳木桐。今天我来是为了一只祭红瓷瓶来的。”靳木桐说道。

“祭红?”对方一脸错愕。

“嗯,我有一只祭红瓷瓶,明朝宣德年间的。我想要跟你们谈谈,看有没有机会让贵馆购藏。”靳木桐诚恳说道。

她说的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女职员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你有一只明朝祭红瓷瓶?”

靳木桐点头:“是。”

这种情况其实也并不罕见,她工作时间虽然不长,不过已经遇到过好几起了,都是显然博物馆购藏,其实都是想要找博物馆的鉴定专家给鉴定一下,最后鉴定结果无一都是赝品。

“你带来了吗?”为了谨慎起见,女职员想看看实物。

“嗯,带来了。”靳木桐从包里拿出锦盒,里面小心包着瓷瓶。

她将锦盒打开,女职员刚要上手拿,靳木桐提醒道:“这只瓷瓶经过修复,要小心拿。”

女职员点头,拿着瓷瓶看了半天,瓷瓶颜色很漂亮,甚至比博物馆里的那些红都漂亮,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这次祭红的底部没有款识,她的鉴赏能力有限,放下瓷瓶说道:“我们采购部的领导要几天之后才回来,这样吧,你留一个电话号码,等他回来以后,我会把这个情况汇报上去,有消息会跟你联系的。”

靳木桐一听这话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那就麻烦你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靳木桐在博物馆里逛了逛,这里的藏品非常丰富,看得她眼花缭乱。

这时,翠兰从祭红中走了出来,在博物馆的灯光下,美到让人炫目。

“我……以后就在这里吗?”翠兰的脸上神情有几分迷茫。

“这里就是景德镇了,是你以前的家乡。”

翠兰微微蹙眉想了想,开口说道:“你能不能带我出去到处看看?”

她叹口气:“这里,和我印象中的家乡差别实在是太大了,我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这里也没有我阿爹的印记,我想看看现在的景德镇是什么样的。”

靳木桐立即答应:“好,没问题。”

也对,翠兰离开家的时候还是明朝,如今时光如梭,已经几百年过去了,她有这样的要求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究竟带她去哪儿才能找到过去的回忆呢?

靳木桐在手机上搜索到,景德镇有不少保存完好的古建筑和里弄群落。从明代到民国的都有,她便打算带翠兰去看看。

在古街上走着,到处都是瓷器作坊和贩卖瓷器的店铺,街上游客熙熙攘攘,只不过,看到这些,翠兰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直到靳木桐无意中走进了一条很窄的里弄,翠兰才再度出现,她弯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墙壁。

“这墙壁……怎么了?”靳木桐好奇问道。

“这里面……都是碎瓷片,这里面都是匠人们的心血。”翠兰深情的说道。

靳木桐一愣,这墙壁有着岁月留下的斑驳,不过,还当真看不出来里面嵌着碎瓷片,她又仔细找了找。

果然,在墙壁的另一处,外墙已经掉落,露出了里面的结构,无数碎瓷片被整齐的摞了起来,成为墙壁的支撑。

有白瓷,有青花瓷,全都碎掉了。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碎瓷片呢?”靳木桐不解问道。

翠兰苦笑道:“你大概不知道窑厂的工作,一窑瓷器有不少破损的,有些只是有一点瑕疵,甚至……我都看不出有什么瑕疵。但是一不合督窑官的心意,就都得打碎。”

原来是这样。

“不过也正是如此,景德镇才会出名,因为出了那么多精品。”

翠兰没有答话,只是望着小巷深处的某个方向。

“那边……应该就是御窑厂,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御窑厂?

翠兰指的是当初她父亲工作的那个御窑厂?也是她投窑的地方?

靳木桐有些迟疑:“那里有着你不愉快的回忆,你真的要去吗?”

翠兰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坚决:“我想回去看看,也许那里是唯一有我和我父亲回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