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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超市在提前做国庆节活动,一个大喇叭循环念叨活动促销内容,更添嘈杂。

何东帆眼皮耷拉着,视线掠过各色各样的人,但传递到大脑中,就是毫无二致。

突然,他手下‘哒哒哒’的声音停止,眼睫颤了颤,眼皮掀起,头微微往右偏。

他日思夜想的人穿了一条宽松的浅色牛仔裤,上身是米白色针织开衫,从侧面看,单薄。

她瘦了。

她步伐正常,看来腿已经无大碍。

她左手提着一个布袋,应该是刚逛完超市。

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脖颈线条漂亮,走起路来马尾轻轻甩动。

何东帆没立即动,只是顺着她的方向徐徐转动身子。

他都半个多月没见她了,想她想了太多次,都怀疑是不是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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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欣趁着国庆节活动去超市买抽纸和卫生巾。

她结了账从超市出来,魂不守舍,脑袋里是刚才杨晓桢打的那通电话。

杨晓桢打电话来,问宁欣在干什么。

宁欣说,在逛超市。

杨晓桢瞬间来劲儿,气得要死:“我提醒你,你看好你的手机,我半个月被偷两次手机了,一次是电影院,一次就是逛超市!妈的!老子逮着他,非给他两拳。”

宁欣马后炮:“我一直想跟你说,不要把手机放敞开的包里。”

“知道了,不敢了。”杨晓桢话锋一转,扭捏试探的语气,“欣欣,你最近有没有见何东帆呀?”

宁欣站在商品架前挑选商品,眼神顿了一下:“没有。”

杨晓桢也不拐弯抹角:“那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想他?”

宁欣咬着唇没应话。

她确实想他了,不由自主的很多很多次,毕竟生活化的东西,是无孔不入的。

比如她刚才去吃饭的地方,就是何东帆曾经带她去的。

但这种想,是喜欢?还是习惯?

又比如,她有时候想起和何东帆亲密的肢体接触时,会身临其境看见他的脸,闻见他的呼吸,感觉到他身体的温感,会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

但这种心颤,是喜欢?还是洞悉他感情之后的无措?

宁欣真的下不了定论。

归根究底,还是他们相识的时间和长久以来相处的身份,让正确答案迷离不清。

杨晓桢没听见回答,自觉宁欣是默认了,她接着问:“那你还是不打算见他吗?”

宁欣把看好的商品放进购物篮里:“嗯。”

杨晓桢不理解:“你这到底是什么策略?”

宁欣噜噜嘴,老实说:“我觉得是因为我们前段时间走得太近了,适当保持点距离,他可能就会觉得,没喜欢我。”

而她,也能再自省一下自己的情感。

杨晓桢自我理解后,疑惑:“你是不信他真的喜欢你?”

宁欣不知道怎么阐述,想了半天,举例:“这样说吧,如果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跟我说喜欢我,想和我过一生,我会觉得这是结合感情、生活、适合度后的表白;可是一个二十岁的男生跟我说喜欢我,这份喜欢可能对比三十岁的喜欢,不添杂其他,更纯粹,但也是一种即下的感情冲动,这种青春期的冲动能维持多久呢?太散了。”

“你这是年龄歧视!”杨晓桢不认同宁欣的话,直性子反驳,“照你这样说,那个谢先生对你的表白,就是结合感情、生活、适合度的,他觉得你年轻漂亮善良对孩子好,能当个好后妈,是真心诚意要和你在一起的,那你怎么不接受?”

“……”扯哪里去了?

杨晓桢继续说:“何东帆那小子的喜欢对比一下差哪里了?宁欣,你不会不明白什么样的感情都有风险,都不一定能走到最后这个道理吧?你用年龄去推测风险,拒绝一段感情,在我看来,这不是理智分析,是胆小!”

胆小?

是又不是!

宁欣不胆小,她可以接受风险。

可那个人是何东帆的话,她就胆小。

因为很重要的一个结果摆在那里,如果他们开始了,没有走到最后,就是永远的分开。

宁欣不想再失去了。

这是宁欣现在很确定的事。

宁欣走到超市收银台排队,随口应付:“行!我胆小!行了吧?”

杨晓桢顿时哑口无言。

宁欣轻轻一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结账了。”

杨晓桢放弃洗脑大业:“行吧,那我再说最后一句。”

“好,你说。”

“你说你要好好生活,好好生活怎么能没有爱情呢?所以你别下意识拒绝开始。”

宁欣无奈笑,好脾气的顺着她:“好。”

杨晓桢开心了,得意洋洋:“那我再说一句。”

宁欣摇摇头,下命令:“最后一句。”

“好。”杨晓桢清清嗓子,声音反而小了,像是用手捂着嘴,“何东帆平时调侃一句都脸红,纯情的不得了,而且他这个年纪,没谈过恋爱,又有美好的肉体,我劝你,过了这个村就没——”

杨晓桢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宁欣掐断电话。

宁欣当时内心斥责:杨晓桢!说什么鬼话!还要脸不要!

可她现在,站在扶手电梯上一楼时,把手上的布袋放在脚边,抬头一看,看见前面站着一个穿正装的男人。

没何东帆高,也没何东帆腿长,没他肩宽,还没他腰细…

宁欣瞬间回过神,斥责自己:宁欣,你还要脸不要!

她的内心正在邪恶边缘挣扎,恍惚间感觉身后贴近一个人。

因为有阴影投下,还有一股热气贴近肩膀的位置。

宁欣心下立马警惕,她下意识想起杨晓桢的遭遇,偷手机的贼。

她左手握紧拳头,在那个阴影埋下来时,反手一拳过去。

耳边传来吃痛的声音,且隐忍着。

闷哼。

宁欣倏然转头,正对上何东帆近在咫尺的脸。

他痛得眉心有深深的沟壑,内双的眼睛微眯着,露出平时并不明显的、浅浅的双眼皮线条。

他手背抵着左边唇角,微抬起眸:“好痛。”